58.

我就知道，尚亦恫会来救我。

但在我仰头看清那接住我的人时，我深深觉得自己被啪啪打脸，而且打得极度响亮。

因为我身后的人不是尚亦恫，而是董彧。

“顾敏，你没病吧？这两袋哑铃那么重，你这男人婆都拿不动了，更何况是董日音？”等我站稳以后，董彧把我放开，挡在我面前骂人去了。

我转过身后才发现，尚亦恫也在这里，他就靠在储藏室的门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好似一副好整不暇的模样。

他总有办法让我绝望。

“董彧，关你什么事？逞什么英雄啊你！”储藏室里的人还在吵，吵得我耳朵疼头也疼。

我一把扯过其中一袋哑铃，拖着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时被挡住了。“借过。”

“这个东西不用你搬，我们篮球队比你壮的男生多得是，不需要你这个弱女子来搬。”他说。

“不关你的事。”我冷漠的抬头，推开他想走。

但我手上的袋子还是被抢走了，尚亦恫没打算和我多争吵，直接扛起袋子就走。

我发现，我还是不了解他的。

在化敌为友以后，顾敏告诉我，她从来没见过尚亦恫这么在乎一个人，明明平常看见比我娇小瘦弱的女生抬着再重的东西走过，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更何况是帮忙。所以她才会那么嫉妒，嫉妒他看我的眼神。

但是，这一切都是后话。

至少那时候的我不相信，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很在乎我。

明明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59．

在储藏室大吵一架的事情传到了教练的耳里，董彧因为顶撞了教练被扇了一巴掌，脸肿了好几天，他老妈只好把他关在家里休养几天，声称面壁思过。

那个叫顾敏的女生就严重一些，因为教练不打女生，怒气无处发泄，就直接把她踢出了篮球队，大家都说，教练这个惩罚似乎太严重了些。

我想，她大概会更恨我。

放学的时候，我们组团去董彧的家探望他了。

看着他好不容易消了些肿的脸，我憋住笑说出了我憋了好几天的话：“谢谢。”

“不用谢！你董日音只有我们能欺负，其他的，都给老子滚一边儿凉快去。”董彧动作夸张地说着，因为脸肿嘴巴张不大，所以说这话时是口齿不清的。

“对呀！要是我也在那儿，说不定就动手了，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桓子扬甩着头发，耍帅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不打女人，毕竟你每天都在打我。”我回嘴。

“你是女人吗？啥时候做手术的？”桓子扬也毫不客气，刺得我浑身伤。

“我靠！”我一激动，爆出了句脏话，被他重重锤了一下肩膀。

“而且，你没看见咱俩同姓吗？就这缘分，当哥的绝对会罩着你的。”董彧继续口齿不清的立下他的豪言壮志。

“哎？我也要当董日音的哥，听起来就很威风！”桓子扬在旁边忽然插一脚，然后拉拢着其他三个男生开始窃窃细语的讨论，异常兴高采烈。

“你几月生？”

“一月。”董彧回答。

“啊，那你是大哥。浩尘呢？”

“我二月。”

“真的假的？你们居然都比我大！”

“……”连月份都要计较吗？

“那、那浩尘是二哥，亦同亦恫，轮你了，几月？”

“六月。”

“哦耶！那我三月，是三哥，亦同你是四哥！”

“……”我的意愿呢？

“董日音记住了吗？”桓子扬从讨论圈跳出来，蹦到我的身边，戳了戳我的脑袋。

其实我是想说记不住的，但在看见他举起比我的脸还大的拳头后，只好赶快回答：“记住了。”

于是，我的个人意愿被当作了放屁。

60．

那天以后，我居然莫名其妙多了四个哥哥。

渐渐的，我从唤他们全名变成唤他们哥了。

唯独尚亦恫，我至今都不愿改口叫他四哥，因为我总觉得我们得当情侣，而不是当兄妹。要是唤着唤着他就真把我当妹了，我不就亏很大？

于是，我绝口不叫四哥。

他说我偏心。

却不知道，我偏心的，一向是他。

“桓子扬！你给我闭嘴！”虽然有时候是视情况而定了。

“我是你三哥，你居然敢那么大声跟我说话！你欠打！”说完，他就冲过来蓄力拍一下我的脑袋，痛得我差点脑震荡。于是，我蹲在毕浩尘的身边，泪崩，实在太疼了！

“子扬，你别闹了，不要每次都对日音动手动脚的。”毕浩尘果然替我出头了，桓子扬只好乖乖听话，朝我做了个鬼脸才跑出去。

“桓子扬你丑死了！”我蓄足底气喊，然后又缩回毕浩尘身边。

“叫三哥！”

“二哥！你看，他们总欺负我！”我哭诉。

“唉……节哀……”他拍拍我的脑袋，无情地说。“好了，你不是要去训练了吗？还不去？教练要骂人了哦。”他不提起我都忘了，早上我是得去训练跳高的。

很快的，县区的田径比赛来了。

我却没有任何信心面对，因为我的状况时好时坏，好起来一米七都能翻过去，坏起来一米五都状况连连。

教练总说我情况不稳定，就算上场了也会败仗而归。

对于教练这句话，我很在意。所以在训练篮球以外的时间，每个下课后我都会去训练跳高。

而旁边也总有个人陪着我练。

“日音，我发现你现在的问题是，跳起的时候明明身体和腰部都已经过杆了，就是后脚没有挺直，所以才会弄倒横杆。”尚亦恫递了毛巾和水给我，和我并肩坐在垫子上为我做指导。“你可以试试看尽量把后脚挺直一点。”

“嗯，我试试看。”灌了一大口水，我重新从垫子站起。

“休息会儿。”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扯下重新坐下。“慢慢来，别太着急了。”尚亦恫微微侧脸对我说。

“好。”我承认，我是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