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終於二十歲了，剛好達到國際田聯規定的馬拉松運動員的最低參賽年齡標準。等到開學，校長才來上班、我一大早到校長辦公室，表示要報名參加全國甚至世界馬拉松比賽。可是當時只有職業運動員才有資格報名，還要單位統一組織才能報名。校長說涼山民族師範學校沒有馬拉松隊，整個涼山州、甚至四川省都沒有馬拉松運動隊，我根本找不到組織去報這個名。

正在憋悶無比有勁無處使的時候，我收到了大學室友張明強的來信。小強說他的堂兄在雲南大理州體委工作，現在大理州體委成立了中長跑隊；缺一位教練，他向堂兄推薦我。他堂兄跟體委領們講了我的情況，領導約我在大理面試。問我意下如何，他在信封裡還裝了一張人民日報；上面有一篇雲南成立馬拉松運動隊的文章，還配了一張隊員正在高原訓練的照片。

看到照片我無比高興，快要飛起來。真可謂是睡在上鋪的好兄弟，堪稱雪中送炭。無論我自己參加馬拉松賽，還是像曹教練一樣帶領別的同學跑比賽、都能實現我的馬拉松之夢，我想當馬拉松運動員奪取世界冠軍的執念永遠不變。我回信說過幾天寒假，等先回家告訴我爸就過來。

回到家天氣有些冷，一盆鋼碳火燒得紅紅的。一家人圍在火盆旁邊，我告訴爸要去雲南當馬拉松教練。

“去雲南嗎？”爸爸很吃驚“你才工作半年，就想辭職嗦？”

“不能算是辭職”我說“當馬拉松教練也是工作，就像曹教練一樣”

“那不一樣”媽媽說“曹教練是有編制的，他是在國家體制內工作。你的勞動關係在哪，就要在哪工作、不是隨便你想去哪，你又不像範寶娣做生意開館子在哪都行。而且現在大學生都不好找工作，你好不容易才落實單位，為了你的這份工作、你爸爸跑上跑下，腳都跑大了才有現在這個結果”

“槓子，你老大不小的”外婆說“不要到處跑，該有老婆把你管到起”

“媽，別說結婚”爸說“工作比結婚重要，我是絕對不同意辭職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體育能當愛好，不能當飯吃。我承認，要是得了冠軍，票子名聲啥都有了，但是冠軍只有一個噻！當不上冠軍，年紀大了就要轉行。運氣好的當教練，運氣不好的隨便轉到一個單位、知識不足，工作能力有限；還滿身的傷痛，單位領導和同事都不待見你”

“我現在就是去當教練的嘛”我說“有啥子不好嗎”

“你腦殼遭驢踢了哇，你媽剛才說了的嘛”爸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如果不在成都體校耽擱了一年多、說不定能考中央美院，最不濟也能考四川美院。現在唯讀了個西昌師專，好不容易順順當當畢業，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你要辭職去跑馬拉松當個編外教練”

“你憑啥就能當上世界冠軍？以前還有曹教練帶你，現在你又想去給別人當教練。不要瞎折騰，認命吧”媽媽說“好好當老師，認認真真跟你爸學畫、修復文物、裝裱、雕刻都可以。平平安安度過一生，比啥子都強”

爸讓外婆把家裡的戶口本找出來交給他保管，說我只要拿不到戶口本就寸步難行。父子倆又弄擰了，一家人吵得不歡而散各自回屋。

寒假時間本來就不長，很快回到了昭覺；瞞著父母和外婆，我偷偷在學校辦理了停薪留職。當時我並不完全瞭解爸媽曾說過的編制問題。編制內外可說是冰火兩重天，體制內是天堂、體制外除非你是做生意的老闆，否則是地獄。

我當時並不理解這些，我的想法很單純。只要能讓我練馬拉松，還能發工資吃飯、有床睡覺就滿足，我就會幹勁十足。根本不思考戶口和體制等事情，沒編制的人全國多得很，甚至以前有工作後來下崗的人也沒見誰就餓死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不在編制內、不僅是沒有資格分房子，沒有資格公費醫療；其實連工資也是沒有的，不過大理州體委既然讓我當教練肯定必須要發工資就只好從體委的業務經費裡摳出來。這筆錢原本是要用來給體工大隊全體人員發獎金，現在用來給我發工資、我無意間動了大家的乳酪，可能體工大隊已對我恨之入骨。我對這些全都渾然不覺，只有小強隱約提到他的堂兄為了聘用我承擔有很大風險。小強堂兄在大理州體委當副主任，他上面還有一個正職。如果我出了問題，他的烏紗帽也危險。可以說如果不是他們兄弟倆從小要好，張副主任根本不可能聘用我。為了解決我的編制問題，張副主任想把我從涼山民族師範學校調到大理體委。但是這事辦起來很麻煩，首先大理州體委要向雲南省體委和計畫委員會打報告請求增加編制名額。有編制名額後，再依次向涼山民族師範學校、涼山州教委、四川省教委發《商調函》，依次得到他們的同意後，才能正式調動。其間任何一級單位不同意，調動就辦不成。光是公文旅行，都要半年到一年時間。

領導們的操心，我一無所知。我像曹教練一樣認真帶著隊伍裡的十五個學員，跟他們同吃住、同訓練、同學習，全身心撲在隊裡。除了帶著全隊訓練，我自己也積極備戰想去參賽。學生們成績噌噌往上漲，張副主任對上級有了交待。每次見我，總是滿面春風交口稱讚。

可是家裡雪片般飛來的信件，有父親的責駡、母親的勸說，外婆的思念、舅舅的告誡，都想把我拉回涼山去上班。家裡的勸說信件讓我很煩惱。辯解和爭吵成為信件主題，不知何時才能解脫。好在除了家信，我也跟曹教練通信；主要是討論馬拉松的訓練理論，馬拉松運動的未來發展方向等。

曹教練知識淵博，只要身體允許、精力允許，他總會及時回信。還時常寄點書來給我看，讓我更加充分理解了馬拉松運動和體育精神。我們二人雖相距幾百公里卻心意相通，或有贊許、或有反對、毫不忌諱，成了要好的筆友。

我認為從馬拉松運動發展史來看，現代馬拉松的發展與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緊密相關。當一個國家經濟高速發展，社會進入工業化時代，人們富裕後，肯定會關注自己的身心健康。那麼體育運動就會成為人們生活的必需。到那時，馬拉松這種運動，一定會普及。馬拉松運動，不僅簡單易行、包容性強，還能磨練人的毅力，鍛煉人的肌肉、大腦、呼吸系統、血液循環系統，同時還有預防心腦血管疾病的作用。馬拉松肯定會受到人們的歡迎。再過一二十年，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會成為繼波士頓、紐約、芝加哥、倫敦之後第六大馬拉松賽地。

曹教練回信說：馬拉松運動能吸引業餘選手參賽，其中，白領居多。馬拉松運動雖然對人類體質、身心健康、意智品質的提升有效，但過程十分枯燥，缺乏觀賞性，不利於商業化運作。歐美發達國家採用非職業化發展方式，比如國際田聯全稱“國際田徑業餘聯合會”就說明了這點。目前全世界優秀選手都在歐美、日韓等經濟發達國家也有。這些優秀選手多數是業餘選手，比如挪威女選手克利斯蒂安森，她屢創女子一萬米世界紀錄，她本人則是世界著名的癌症治療專家。他們為快樂健康而長跑或者馬拉松，他們的訓練地點通常在公園、森林、湖邊、雪地這些優美的自然環境長中。慢跑，強度不大，卻有足夠大的運動量。訓練者始終保持放鬆愉悅的心情，反而能出成績，這是北歐斯堪的那維亞訓練的精䯝。

看了曹教練的回信，令我信心倍增。我決定寫一篇關於馬拉松的理論文章拿去發表，若發表成功、張副主任也能以此業績向領導彙報工作，算作是給小強兄弟二人對我雪中送炭的回報。

我把這個想法寫信告訴曹教練，曹教練說知恩圖報是做人的基本原則。我對曹教練提到的馬拉松非職業化傾向深感認同，我覺得非職業化運作方式更符合體育目的和精神。更快、更高、更強的奧運精神，是指對運動員個人的要求。而在社會方面，奧運會和所有體育運動一樣；強調規則、要求運動員服從規則，尊重裁判、尊重對手，運動過程和結果公開、公平、公正。所以在《奧運憲章》裡不僅有“更快、更高、更強”，還有“相互瞭解、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後者更是奧林匹克運動所追求的根本目標。體育最終目的是促進人類全面發展，鍛煉體魄和意志；而與獎牌無關，獎牌僅為附屬品但不是目的。

很快在曹教練的指導下，我寫了一篇名為《中日馬拉松運動比較》的文章。心想雖然曹教練病倒了，可我還在。我想成為曹教練那樣的傳播者，我要爭取當職業運動員；最不濟也要去體工大隊工作，當總教練帶一隻馬拉松隊伍出來。

“這不行”當我把文章交給張副主任時，他一口回絕“你當中長跑隊的教練已經讓體工大隊怨聲載道，再讓你當體工大隊總教練、只怕他們生吃了你”

“我又不認識體工大隊的人”張副主任的話讓我想起《Eat me alive》在紅寶書西餐店打工時聽到的歌“他們憑啥子埋怨我”

“你不認識他們，他們可都曉得你”也許張副主任見我若有所思，以為我覺得他故意隱瞞實情“我給你調動工作忙得焦頭爛額，你不要節外生枝了”

“有本事跟我賽跑”我犯了老毛病：抬槓“他們跑不過還能比寫文章”

“別再說了”張副主任有點不耐煩“你看都寫的是啥子，主張向日本學習、建馬拉松運動俱樂部，普及馬拉松運動”他看著文章直搖頭“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抬頭看我一臉不服，補充說“這樣吧，我幫你跟報社推薦”

我知道張副主任的意思說“至於別人是否發表，我就無能為力了”當然我還是很感謝，果然張副主任如約把文章推薦給了《北京體育學院報》。

一個月後，真如張副主任所料《北京體育學院報》退了稿。

“人家把稿子退回來咯，你看吧！不過也無所謂，鍛煉自己的水準；提高自己的能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張副主任安慰我“總有個過程，不要洩氣”

“雖然我們贊成你對馬拉松運動的思考”我接過退稿信，只見編輯部給出的退稿理由竟然是“但你如此推崇日本，我們是不能苟同的”

“這叫啥子理由”我老毛病又犯了，再次抬槓“氣得我都快要感冒咯”

“明天國慶日放假休息”張副主任說“注意保養身體不要發燒哈”

第二天清晨，我真感冒發燒了、正蓋著被子捂汗，突然有人把宿舍鐵皮門拍得震山響吵醒了我。不禁火冒三丈跳下了床，氣勢洶洶打開門一看是父親。

只見爸爸一頭亂髮，中年發福、兩個腫眼泡，穿著藏青色中山裝；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灰色帆布旅行袋，一雙系帶皮鞋滿是泥顯得整個人狼狽不堪。

“爸”我緊張起來“您進來坐會”

“不要說廢話”爸爸怒氣衝衝“趕緊跟我回家去”

我一聽，更加緊張。我不想惹父親生氣。看著父親比在成都時更蒼老，也更憔悴了；發間居然還有不少銀絲，內疚之下趕忙泡了一大碗方便米線、讓父親吃米線，先睡一覺醒了再說。

趁父親睡著的時候我趕忙找小強商量對策，小強決定約張副主任和我爸一起吃飯。小強來過我家，父親記憶猶新；小強請父親吃完飯，父親自然答應。

晚上，張副主任兄弟倆請我們父子在人民南路的金海大酒店吃飯。張明強很是用心，點了些大理特色菜：爆炒田螺、韭菜炒洱海蝦、乳饊、瓦片烤肉、酸木瓜煮鯽魚、野菌鮮湯。席間，張副主任跟我爸頻頻敬酒、把酒言歡，神聊些藝術界名人軼事，再聊自己的成長經歷，又特別感慨一路走來父親在艱苦環境下給予的關懷和支援，讓我爸引為知已。

“王老師！您的兒子你最清楚，他可是難得的馬拉松人才”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副主任話峰一轉說起我“如果所用非所長是浪費人才，是犯罪”

張副主任乘著酒興竟把浪費人才愣說成了是犯罪，聽得我爸一愣一愣的。

“給我戴高帽”父親猛然回過神來“當年紅衛兵都不敢跟我叫板”

“我曉得槓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您的功勞”張副主任心平氣和，口氣很是真誠“王老師啊，現在早就不興文革那一套了。改革開放才剛起步，百廢待興之際、正需要像他這樣的人才，對我們偉大祖國的體育事業做貢獻。我們體委領導層都很看重他，市體委正在想辦法作為人才引進。現在已經向省體委申報進人指標，也給省教委去了商調函；然後又給涼山州教委的拉姆主任通了電話，她還沒同意。我想請王老師幫助我們溝通一下，大家共同努力、實現槓子當運動員和教練的夢想，你說好嗎？”

“不管怎樣，必須保證有正式工作。否則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還談啥遠大前程”一席話把父親想把我帶回家的話全都堵在了嘴裡說不出來，只得先答應“我可以腆著一張老臉去找拉姆主任談，但無法保證她一定同意。不說我早就已經退休了，就算沒退休也只是個美術老師跟體委不沾邊。如果她不同意槓子就沒有正式工作，你就必須讓他回西昌”

張副主任連聲稱是，滿口答應。吃完飯張副主任考慮到我的宿舍裡只有一張簡易的折疊單人床，就安排我爸住進了吃飯的金海大酒店。

第二天張副主任說國慶日放假，拉姆主任還沒上班、不忙回西昌，就開車載著小強和我們父子二人一起去逛蒼山洱海風景區。很快我們來到蝴蝶泉邊，小強帶著我爸首先看了郭沫若的題字。小強說自從畢業那年得了我爸的書法，一直掛在家裡的臥室床頭、作為激勵自己的人生格言，又大贊父親的書法力透紙背勁力十足與大文豪郭沫若不相上下。我說爸作為雕刻家手裡拿的是刀，自然是要比軟軟的毛筆尖力道大得多了。爸又開始罵我不學無術，說不是一回事。

“你們西昌雖然有邛海”張副主任看我挨駡趕緊岔開話題“但我弟說邛海只是一片水域，景點開發不如蝴蝶泉。周圍一圈濕地是要保護，不過經濟建設也應該加強”接著張副主任又帶我們參觀風景區的歌舞表演“比如你們邛海景區也可以用歌舞表演吸引顧客嘛，我就曉得這個表演隊裡有從你們四川來的人”張副主任指著臺上的表演隊“這個小女孩老家在四川一個貧困山區裡，土地貧瘠每年收成少得可憐、連溫飽都成問題，但還是要種糧食。她爸在家務農，畢竟女人力氣小幹農活肯定不如男的；而且漂亮女人好賺錢，要是他爸站在臺上誰看”我抬頭望去，果然一排大人中間站著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童聲清脆悅耳，是個當歌星的好苗子“她的媽媽在這當茶藝師，工資雖然才幾百、也比她老公種地錢多，但她女兒賺錢比媽媽還更多些。客人看小姑娘可愛，經常有人給點她小費”言下之意顯然是說我在涼山州學無所用，正該來大理“要是你們那開發好，她們母女也不會來大理。我們先坐下品點這的特產普洱，聽她們唱納西情歌”

張副主任喊來老闆說了幾句話，老闆安排我們坐在距離舞臺較近處；又喊來一個茶藝師問我們喝什麼，張副主任說喝古樹茶。

清清麗江水會讓你沉醉，幽幽古道記錄著那千年的秀美；

大石橋上來相會，玉龍雪山倒映在哥哥的心扉。

蘇理瑪酒香會讓你陶醉，火把節上的阿哩哩我會跳給誰；

瀘沽湖邊來相會，清脆歌聲飄進了哥哥的心扉。

納西姑娘唱情歌，情歌唱給情哥哥；

納西姑娘像花朵，盛開在哥哥的心窩。

納西姑娘愛唱歌，唱的都是情哥哥；

納西姑娘不寂寞，七彩花開滿山坡。

阿哥阿妹把手牽，相親相愛到永遠！

“大家好！我是小甜甜”眾人合唱完《納西情歌》把話筒遞給小姑娘“接下來我想邀請一位客人上臺，跟我合唱一首山歌”

頓時台下歡聲雷動紛紛舉手，不料甜甜卻直接走到了我面前。估計小強跟張副主任說過我們畢業時在家裡唱堂會的事情，張副主任就猜我喜歡唱歌。可能剛才張副主任是跟老闆說，讓甜甜來邀請我上臺合唱。

“我唱不好”甜甜把手中的一對話筒伸到我面前，我嘴上拒絕著手裡卻下意識接了一個話筒“山歌我不曉得咋個唱”

“這是我女兒”茶藝師說“我們彝族女孩子邀請誰都不能拒絕哦”

“唱山歌都是隨心所欲”甜甜說“你想咋唱就咋唱”

聽她這麼說，我想隨便胡亂吼幾嗓子也沒關係就跟她上了台。

甜：大理三月好風光哎，蝴蝶泉邊好梳妝；

蝴蝶飛來采花蜜喲，阿妹梳頭為哪樁？

我：蝴蝶泉水清又清，丟個石頭試水深；

有心摘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啊咿呦。

甜：有心摘花莫怕刺哎，有心唱歌莫多問；

有心撒網莫怕水喲，見面好相認。

我：陽雀飛過高山頂，留下一串響鈴聲；

阿妹送我金荷包喲，哥是有情人啊咿呦。

甜：燕子銜泥為做窩，有情無情口難說；

相交要學長流水喲，朝露哥莫學啊咿呦。

我：祖傳三代是鐵匠，煉得好鋼鏽不生；

哥心似鋼最堅貞，妹莫錯看人！

送把鋼刀佩妹身，鋼刀便是好見證。

蒼山雪化洱海幹，難折好鋼刃。

甜：橄欖好吃回味甜，打開青苔喝山泉；

山盟海誓先莫講，相會待明年！

明年花開蝴蝶飛，阿哥有心再來會；

蒼山腳下找金花，金花是阿妹。

我：蒼山種滿古樹茶，阿妹採茶忙……

甜甜唱的是《蝴蝶泉邊》我只覺暗自慶倖，好在我看過《五朵金花》會唱這首歌。想起甜甜說想咋唱就咋唱，在她唱到最後一句時搶先改了歌詞。

甜甜聽我給她出了題不甘示弱，隨即依我改的詞秒變採茶女接著又唱。

甜：茶山的阿妹俏模樣，啊吔吔吔吔，俏模樣，

十指尖尖採茶忙，啊吔吔吔吔，採茶忙。

引得蝴蝶翩翩飛，呀引得蜜蜂嗡嗡唱。

啊哎…哎哎哎…吔吔，呀砍柴郎啊，呀砍柴郎。嘿！

引來了對面坡上的砍柴郎呀砍柴郎啊，呀砍柴郎。嘿！

我：茶山上的那個小阿妹，啊吔吔吔吔，俏模樣，

引來了的那個對面坡上，砍柴的少年郎，

砍柴的阿哥嗓門亮，啊吔吔吔吔，嗓門亮，

合：一支情歌兩人唱，啊吔吔吔吔，兩人唱。

唱得蝴蝶雙雙飛，呀唱得茶花並蒂香。

啊哎…哎哎哎…吔吔，茶林裡飛出一對金鳳凰。嘿！

甜：砍柴柴的那個小阿哥，啊吔吔吔吔，嗓門亮，

茶林裡的那個飛出了，一對金鳳凰。

喲…喲啦…啦…啦…茶山飛出一對金鳳凰。嘿！

一曲唱罷，台下觀眾紛紛鼓掌連聲叫好。很多人在掏錢打賞小費，老闆收錢不亦樂乎。見甜甜當了採茶妹後就把我秒變砍柴郎，如果再唱下去萬一遇到不會的歌可就要輸了。只好趁勢趕緊還回話筒，下臺繼續品普洱。

“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回到座位，茶藝師已經離開“還有詩和遠方”張副主任親自給我和父親斟茶“王老師覺得我們大理如何”

“不錯，不錯”父親點頭稱是“只要能有工作，還真是好地方”

回到金海大酒店已是深夜，父親一路疲憊倒頭就睡。

第三天國慶日就要結束，張副主任讓小強一大早去買票送我爸上車。

“王老師”張副主任說“我們共同努力，爭取圓滿解決他的工作調動”

“叔叔放心”小強說“我們都會幫你照顧好槓哥”

“有你們這樣關心槓子的領導”父親說“怪不得他喜歡到這來哦”

“爸爸”我說“這次你應該放心了吧”

“自己釀的苦酒”爸爸哼了一聲“你自己喝吧，將來不要後悔”

“兒子帶回來沒有”第二天父親回到家，媽媽已經下班正在做晚飯。看見我爸獨自拖著疲倦的步子推門進來，不禁憂心忡忡“他啷個想的哦”

“那小子鬼迷心竅”父親一臉無奈“一心只想跑馬拉松”

“工作耍脫了”媽媽很不放心“他就成三無人員咯”

“大理體委答應給他找人才引進指標，解決他的工作問題”爸說“但是涼山州教委必須配合，這邊要同意放人”

“州教委的拉姆主任是你的學生”媽媽說“就找她噻”

“好久沒聯繫”爸說“曉得她還認我這個老師不”

當時我媽媽並不知道爸爸不僅是拉姆的老師，還是她的資助人。我爸資助她讀高中上大學，都是我爸用他自己悄悄存的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