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我最喜欢的事情“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下午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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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区南珍轩是全首都六家店里生意最兴隆的。
因为这里的女招待最漂亮,这里的厨师手艺最好。
甚至据说南珍轩艳名在外的总经理还会时不时的在这家店大堂里出现,很多人都想一睹她的芳容。
但夏先生知道黑井夫人在这里宴请他并不是因为以上的原因。
他从报纸上已经晓得,南珍轩在距离黑井夫人更近的圣汤玛斯区也有家店,而黑井夫人没有选择那里而是选择了海港区店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正好处于她和夏先生居所的中间位置。
黑井夫人可真是细心啊。
夏先生是带着三个年轻人来的——冯恺、新垣凌和宁儿。
叫上宁儿一起是新垣凌强烈要求的,她知道宁儿很苦,她想抚慰她。
结果,夏先生决定今天他付账,因为黑井夫人只会带来一个朋友,而他却带了三个,这样再让黑井夫人请客那未免像是在故意占便宜。
所以夏先生带着三个年轻人提前到了。
他问身姿摇曳的女招待可不可以预先付款,女招待说如果开个贵宾账户,存进一笔钱,那么就可以不必在饭后再结账。
夏先生毫不犹疑的让女招待带他去服务处开了贵宾账户。这是有用的,他打算以后请由依和她的某位男友来吃个饭。
曼尼也好,纳尔逊也好,或者其他他没见过的人也好——但足球运动员朗森还是算了吧。夏先生对他把底裤丢在“夏未”的行为愈发耿耿于怀。
把账户办妥之后,夏先生来到了南珍轩的正门外等候着黑井夫人和她的朋友——很有趣,现在客人变成了主人,主人变成了客人。
七点五十五分,一辆出租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两个少妇前后脚下了车。
黑井夫人夏先生自然是认得的,而她的朋友让夏先生震惊。
这是个纯种盎格鲁女人,不着粉黛,穿的朴素大方,略显保守但也并不像个老古板。她看上去比黑井夫人还年轻,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脸型端正。她的眼睛尺寸算不上很大,但却完美的恰到好处,一对蓝灰色的眸子宝石般的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她浅红褐色的皮肤肯定算不上白皙,但明显很光滑,她的鼻子生的非常精巧,她的嘴唇有些偏薄偏宽,但搭配着她脸上的一切器官却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换句话说,这是夏先生此生所见的最漂亮的纯种盎格鲁女人,而且她还根本就没有精心打扮。他认为前妻丝盖拉是最漂亮的远东女人,但他现在不好说盖拉和黑井夫人的这位朋友谁更美——种族不同,真的难以评判。
但现在夏先生对黑井夫人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她的确是个良善、老实、宽厚的姑娘,如果不够宽厚的话,她不可能跟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当朋友。洒脱的由依都做不到。
也许称呼黑井夫人这个已经三十出头、有了两个孩子的寡妇为“姑娘”不太恰当,但对于四十五岁的夏先生而言,这的确还是个“姑娘”。
黑井夫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夏先生很是意外,她几乎被吓着了。
“我们来晚了么?”黑井夫人紧张的问着。
“没有,是我早来了,因为我带了三个朋友。领着一堆人来蹭吃蹭喝还迟到,那简直是野蛮人才会做的事情。”夏先生微笑着说道。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黑井夫人今天其实是他请客。
“哦哦!您很周道。”黑井夫人表情恭顺的点着头,然后把她的朋友的手牵住,对夏先生介绍着:“这位是安娜·罗斯,是名出色的作家。她的小说马上就要出版,她的丈夫是国立大学的校董。她的孩子们也是我两个女儿的好朋友。”
“幸会。罗斯夫人。”夏先生松了口气:既然这位盎格鲁大美人儿是位已婚已育的官太太而不是个一脑子异想天开的年轻姑娘,那今天这顿饭就会吃的很轻松了。
“呃,我是贝洛夫人。我没改夫姓。”这栗色头发的美人儿有些尴尬的说道。
“哈,对不住……”夏先生一点不意外,因为他的前妻也拒绝改姓夏——也不知道现在她再婚了,有没有愿意跟随那个如幽灵般黏着在这个家庭上二十年的精致男人的姓氏。
黑井夫人可真是个擅长化解尴尬的小可爱,她拉着安娜·罗斯奔上了台阶,嘴里说道:“瞧瞧这跟湖滨区的南珍轩有什么不一样——很多的不一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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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是下了好几次决心才同意跟冯恺和新垣凌出席一场小型宴会的。
宁儿太自卑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丑最脏的女人。
当她看到夏先生带进来的那两位女士时,她更是几乎想要死掉算了。
一个娇柔秀丽,一个风华绝代。
宁儿开始怨恨她所信任的上帝为什么总让她的生命中充斥着比她优秀太多的同性。
真璃女爵,顺美·爱芙珑,新垣凌,外加现在对面的这两位并不是少女却依然漂亮的夫人。
宁儿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上帝啊,我为什么要答应来这里?我难道不明白英俊的冯医生的朋友都是极度漂亮的人儿么?
宁儿认定她永远是垫底的:真璃女爵比她漂亮很多,婷儿比她漂亮很多,顺美·爱芙珑比她漂亮很多,新垣凌姐姐更是简直美的像是天仙。
而今天,她又亲眼看到了两个陌生美人儿。
黑井夫人其实内心也是激荡的:全场的女性当中,她自认自己容貌最差。虽然她不会因此嫉妒,但总归也高兴不起来。
而安娜·罗斯呢?她坐立不安,因为她发现自己是包厢里唯一的纯粹盎格鲁人,而且她十几年没有在丈夫杰森·贝洛的陪同下出席宴会了。
安娜希望杰森此时也在场——尽管夫妻关系已然接近尽头,但她还是愿意遇到难题就不由自主的躲到丈夫那高大的背后去。这家伙不学无术,好色猥琐,但从来都在兢兢业业的担任着安娜的保护人。
六个人占据着一张宽大的圆桌。
这也正好,大家都可以保持一定的身体接触距离——除了冯恺和新垣凌,他俩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始终手拉着手。
一进包厢,黑井夫人的目光就没离了新垣凌脸上——她真是不敢相信她这辈子可以看到美到如此程度的同族姑娘。
黑井夫人此时已经完全确认新垣凌是同族中的同族——因为新垣凌的姓氏,也因为这绝美的姑娘可以说一口纯正的东岛秦语。
而宁儿也始终盯着那位贝洛夫人——她在下意识的学习贝洛夫人的一举一动,她崇拜着这位盎格鲁美人。
以前在“北宫”,真由美曾经跟宁儿说过:“你血统里盎格鲁人成分不少,而这个种族的女人一生孩子就会无休止的发胖。你得小心。”
但贝洛夫人的存在却有力的反驳着真由美的言论:她是纯粹的盎格鲁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身体依然苗条可人。
因而,已经在孕育着小生命的宁儿希望自己跟贝洛夫人一样——她可不能变成个肥婆,她的使命是成为冯医生的女人。她不住的偷偷看着冯恺医生——他可太英俊了。
冯恺和夏先生高谈阔论着——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得用言语填充现场的女性互相认知和接受的空白时段。
冯恺的聊天主题是棕榈城——瑞恩和顺美去旅游的地方。
夏先生有些心酸的接下这个话头——几年前,他可是浩浩荡荡的带着家中的四位美人儿造访了那个偏僻却热闹的海滨小城。
现在一切都变了,四位美人儿的领导者换作他人。
席间的四个女人在试探性的开启着聊天。
宁儿自然乐于安静的旁听,但被冯恺一直评价为“傻里傻气”新垣凌却迅速跟黑井夫人相谈甚欢——因为新垣凌可以说流利而纯正的东岛秦语。
黑井夫人在与新垣凌聊了一阵子之后抛出了“阿拉嘎琪酱”这样的昵称,但新垣凌立即纠正说,她是西岛的新垣氏。(注:东岛秦语对“新垣”的读音是“阿拉嘎琪”)
黑井夫人有点尴尬,但很快就开始跟新垣凌讨论起东西两岛的新垣氏在古时的联系。
那么现在,一直甚少开口的只有宁儿和那美丽过人的贝洛夫人了。
宁儿始终低着头,她心中盼望自己可以一言不发的混过全场。
但贝洛夫人却主动搭上了宁儿,她说:“文小姐,你多大了?”
“十七岁。”宁儿照实回答。
“我的上帝!”贝洛夫人惊呼起来。
安娜·罗斯——杰森·贝洛的妻子——在羡慕这位文小姐: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拥有如此饱满的胸部。
安娜十六岁以后始终为自己乳房的尺寸发愁——在上加勒比省,姑娘们大部分都拥有一对豪乳,而安娜觉得自己跟她们比起来简直像是纯平的。
虽然日后丈夫杰森一再跟她说,她胸部的大小是完美的,但她却一点都不相信。
另外,五尺四寸的安娜也总觉得自己不够高,她理想的身高是五尺七寸。
而看上去这位文秀宁小姐的胸围和身高都正是她想要的。
但安娜并不是个爱嫉妒的人,她真心诚意的赞美道:“文小姐,你长得真漂亮。”
安娜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母亲般的慈爱的——十七岁的女孩,的确可以当她的女儿。
但宁儿此时更自卑了,她觉得一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恭维她漂亮完全就是胜利者在大胜之后对惨败倒地的对手轻蔑的说一句“打得好”。
宁儿随口应了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安娜也是漫无目的的继续说着。她很紧张,她太希望杰森就在身边了。
两个几乎是在胡言乱语的人正好却也能聊到一起去。
当然,也不是真的在胡言乱语。安娜很快就把话题专注到她养育孩子的经历上去了。
而宁儿认真的听着,因为再过几个月她也要当妈妈。
宁儿从贝洛夫人这位美丽的“姐姐”身上得到了信心——她觉得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也能跟贝洛夫人这样身材不走形,而这就能让冯医生对她感兴趣。
宁儿开始有意的询问关于婴儿的事情,而这恰好是安娜在文学之外最擅长的。
结果,这俩最先默不作声的女人现在变成了聊的最起劲的一对儿。
夏先生感到很是讶异。养过三个女儿的他看得出来冯恺带来的文小姐肯定不到二十岁。而这个年龄的姑娘对育儿这么感兴趣可真是少见。
难道……
夏先生看了眼容貌俊秀的冯恺,心里有了个很八卦的念头,但他赶紧把它扼杀了。
“别人怎么样与你无关。”夏先生暗自说道。
夏先生现在基本断定黑井夫人和她美丽的朋友都是良善的“安分”女人,因为她们都在跟年轻漂亮的同性聊的起劲。
而内心躁动的妇人肯定会忙不迭的扑向俊美的冯恺。
至于冯恺呢,他陡然意识到他选择棕榈城为主题并不是因为瑞恩和顺现在正在哪里旅游,而是因为上次杰茜卡跟他随口说过,他们如果结婚了,蜜月旅行可以去这个海滨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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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帆的外公胡文杰的居所处在棕榈城繁华的上东区。
近百岁的老人虽然在休养中静待大限的到来,但他却跟年轻时一样喜欢热闹。每天坐在窗前看着街面上的熙熙攘攘仿佛在给他注入延续生命的灵药。
王一帆和碧安卡·黄到达棕榈城之后并未直奔外公家。
这对新婚夫妇下榻在棕榈城最好的旅馆,因为外公家没有地方给他们住。
此外,王一帆知道自己年轻的娇妻在火车上一直没睡好觉,他得先让她休息够。
碧安卡在旅馆宽大的床上果然可以熟睡了。她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之后,王一帆也没有立即带碧安卡去见外公,他们去棕榈城最喧嚣的城区逛了好半天。
碧安卡其实觉得在这里逛街索然无味。
棕榈城的街市热闹却俗气且千篇一律。所有的商店卖的东西都一模一样,所有的小吃摊出售的食品都毫无二致。
但碧安卡还是安心的踩着五寸高跟鞋陪着丈夫王一帆走来走去,因为她知道王老板的目的是社交。
王一帆在这里有很多数年不见的熟人,都是各类店主,他一一前去拜访。
王一帆每到一处都会骄傲的把碧安卡介绍出去。
碧安卡自己也很骄傲,因为她知道她看上去又可爱又漂亮而且还嫩的滴水。
王一帆熟人的赞美话碧安卡收获了一大箩筐,她几乎已经相信自己的确是个相貌出众的小美人儿了——当然其实也差不多。
然后,这个晚上,终于到了要面见王一帆外公——那个第一共和国的开国将军的时候。
碧安卡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上在马丁波利斯最好的远东裁缝铺专门定制的淡绿色祥云仙鹤花纹无袖旗袍,她戴上了王一帆为她购置的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和翠玉镯子,她套着光亮的肉色丝袜,她把头发盘了起来,她仔仔细细的用昂贵的化妆品修饰着面容。
经过最近的研究,碧安卡发现,虽然她本身的相貌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如果搭配上合适的妆容,她会显得像个绝色美人儿。
逛街的时候碧安卡没有这么化妆,因为她也不想自己太显眼。
但现在去见丈夫的外公,她决定要让自己尽可能的美。
当她把焕然一新的自己展现在丈夫跟前时,王一帆都看呆了。
“我的老天,我老婆是全国第一美吧。”王一帆惊叹道。
“个子太矮啦。”碧安卡自谦着——其实她现在明白自己身材格外娇小反而是惹人怜爱的资本。
“不矮,不矮,我外婆跟你一样高。”王一帆眉花眼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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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胡文杰跟碧安卡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样。
她本以为这个当年驰骋风云的将军会是个高大、看上去凶狠的人。
但其实呢,胡文杰是个瘦小、表情坚毅但说话和气的秃顶老头儿——像个退休中学老师。
“你好,孙媳妇儿。”胡文杰抢先给碧安卡打了招呼。九十多岁的人了,中气还算很足。
碧安卡连忙满面堆笑的应着:“外公,您好,您气色真不错。”
“呵呵……”胡文杰眯起眼,扬起嘴角,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他端起茶杯喝了起来,没再说话。
他的话都是他的护工贝克小姐替他在说——这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盎格鲁女人,也穿着旗袍,身材高大丰腴。
王一帆之前已经告诉碧安卡,贝克小姐实际是跟了外公二十年的情人,所以要把她当做长辈。
“所以,梅德泰伦省人?我们还是同乡哦。我就是棕榈城本地人。”贝克小姐用沉稳的声音对碧安卡说道。
“是,是,的确是同乡。我是布朗斯维尔人。”碧安卡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决定跟在马丁波利斯时一样冒充省会居民。那个熊洞镇可真是拿不出手。
王一帆微微一愣,但马上笑着附和道:“阿碧在布朗斯维尔的大学毕业后来了首都当小学教师。”
碧安卡看了眼王一帆,夫妻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碧安卡明白了,关于她的身世,她可以尽情的粉饰。
“不过现在辞职啦,因为结婚。”碧安卡接着王一帆说了下去。
“哦,布朗斯维尔师范学院?”贝克小姐问道。
“是的。”碧安卡点了点头——没事,这所大学她很熟悉,她跟那里的一个男学生谈过恋爱,如果要问关于这学校的事情难不倒她。
“伊万,岳父岳母见过没有?你应该顺便去看看他们吧。”贝克小姐没继续谈论学校,却对王一帆说了这句话。
碧安卡明白,这是在查问她的家庭情况。她在桌下捏了捏王一帆的手,示意他替她说。
“回程的时候会去看望的。不过岳父的货运生意很忙,岳母还得天天在大学里讲课,我可真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王一帆这也不是全然说谎——碧安卡的父亲的确在做生意但很失败,而她的母亲在跟人私奔前也的确是个天天讲课的,不过却是小学教员而不是大学老师。
碧安卡佩服丈夫随便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她也记下了丈夫为她营造的父母身份:货运公司老板和大学教授。
“还是要去探望。”老人胡文杰开口了,依然语气温和但却像是在下军令。
“是的,是的,姥爷,肯定得去。”王一帆转向碧安卡接着说道:“阿碧,今天就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过几天我去拜访爸爸妈妈。”
“好的。他们会很高兴的。爸爸肯定得请你在‘朱诺·罗尔斯’好好吃一顿。”碧安卡非常的郑重其事。
“那是什么?”王一帆迷惑了。
“布朗斯维尔最贵的餐厅。”贝克小姐替碧安卡回答了。
“哈。我是个土包子。”王一帆自嘲的笑了。
“没有你的南珍轩气派,其实只是个小小的红砖房子。”碧安卡说道。
“但价钱可比南珍轩贵很多。票子少了可真不敢进去。”贝克小姐捻动着指头,仿佛手里有一沓钱币。
“贵了百分之三十左右吧。主要是那里给侍者的小费额度高。其实‘朱诺·罗尔斯’的菜味道也就那样,大家去吃饭纯粹是冲着服务贴心而去的。”碧安卡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非常看不上那家餐厅。
“没错,我同意。要说味道好,那是……”贝克小姐有意停顿了下。
“四季厨房。”两个女人一起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都笑了。
王一帆心里想笑,他可真没料到碧安卡这小丫头还挺能撑得住门面的,看来应付外公她没什么问题了。
碧安卡和贝克小姐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她们谈论着布朗斯维尔的吃喝玩乐,似乎很是投机。
王一帆笑眯眯的听着,胡文杰面无表情。
胡文杰突然开口了。
“姓黄是么?”他说的是西岛秦语,口音很重。
“是的外公。”碧安卡也用秦语作答。
“多好。”贝克小姐说道:“王黄不分家的,亲上加亲,伊万找的这个媳妇儿真不错。”
“呵呵……”碧安卡掩嘴轻笑。“就是啊,我们去注册结婚的时候,人家都说我以后都不用改姓了。”
碧安卡是早就听说过“王黄不分家”这个说法,但她知道自己姓的这个“黄”跟他们说的那个“黄”根本不是一回事。
王一帆捏了捏碧安卡的手,表示对她应对的赞许。
“布朗斯维尔的黄家,我还认识个人。”胡文杰慢悠悠的说道。
“佩德罗·黄对吧,那是阿碧的堂叔公。”王一帆立即接过了话茬。
“嗯。”胡文杰点了点头。“很厉害的一个人,可惜死的太早。”
“唉,对啊,算是英年早逝了。”碧安卡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她也记下了这个名字,以后就把他算作自己堂叔公了。
“呵呵,阿碧,你这是在恭维自家亲人。不过倒也没错,七十岁去世跟姥爷这能活到一百二十岁的寿星比起来,确实算是英年早逝。”王一帆不露痕迹的更正了碧安卡话里的谬误,还顺便拍了外公马屁。
碧安卡立即机敏的接着说道:“外公是我见过最长寿的人啦。”
“可不是么。”贝克小姐说道:“老爷子身体好得很呢。”
胡文杰对贝克小姐笑了笑,摸了摸她的手。
碧安卡有些头皮发麻,她实在想象不到这尚算风韵犹存的贝克小姐每天跟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头睡觉该是什么景象——也许他们还要用某种方式进行性爱。
仆人此时端上了饭食,晚餐正式开始了。
碧安卡长得娇小,但却其实很能吃,尤其爱吃肉,但今天她故意的只慢慢的吃些清淡的素菜,这样显得更像个有教养的女人。
贝克小姐好像喜欢上了王一帆的这个新媳妇,吃饭时一直在跟碧安卡聊天,接着谈论布朗斯维尔的风物。
碧安卡有点紧张,因为她不过就在这省会城市上了两年专科学校,她可并不是对于什么都了解。
她甚至还说错了自己编造的住址,但她意识到之后很快就圆了回来:她说自己家在布朗斯维尔有两处宅子。
贝克小姐并未生疑,她反倒借着碧安卡的话为自己打算起来,她对胡文杰说道:“老爷子,你瞧,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在城里再购置一套公寓?可以换着地方住住,总呆在一栋房子里多闷啊。”
“你看着办吧。只要不是拿来养小情人的就好。”胡文杰的语气干巴巴,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哈……”贝克小姐爽朗的笑了起来。“全棕榈城谁不知道我是老爷子你的人?我走在街上,那些男人们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呢。十五年前你用手杖把那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当众活活打死,大家可都记得呢。”
“呵呵……”胡文杰脸上表情没变,从嗓子眼里挤出了笑声。
碧安卡有点心惊胆战,她认为这位外公到底还是个凶狠的人,只是不会轻易把本性外露而已。
她甚至有些怕这位近百岁的老人了,她怕那些她跟王一帆一起编造的谎言被识破之后自己也会被这老人用手杖活活打死。她感觉王一帆很少说话的外公带给她的恐惧感可比那天暴乱时汤米那群人还要厉害。
碧安卡一真的害怕就容易尿急,她只得告辞暂时离席——正好也可以透口气,一直装样子编瞎话可真是让碧安卡觉得胸闷头晕。
碧安卡一走,贝克小姐立即就收起了满面的笑容。
“伊万,这小丫头怎么搭上你的?”贝克小姐语声尖锐的问道。
“暑期她在亚特兰地亚号上的海军夏令营当助教,我去参加夏令营的结业舞会,我觉得她很可爱。然后我们就开始了。”王一帆不慌不忙的回应着——这是他跟碧安卡商量好一起编的故事。
当然,其实那个舞会王一帆真的在场,只是他一直躲着。他亲眼旁观了碧安卡和那个海军少校的交流,他很满意碧安卡的表现,他确定这是个他值得一直关心保护的女人。
“你确定你能玩转这个姑娘?她可不是个简单人。”贝克小姐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彼此相爱……也许你都不相信我会爱什么人,但我的确爱我的阿碧。”王一帆极为诚恳的说道。
“嘿,你可真是兴趣广泛。你的阿碧和你的阿珍完全风格大相径庭。”贝克小姐嘴边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阿珍比阿碧心眼多……”王一帆说道。
“可不见得。你瞧瞧你的阿碧。鞋跟那么高,妆画的那么重,明明是梅德泰伦人却说着一口首都的中城口音——她故意隐藏的事情太多了。而你这小子,我可是知道的,你当然油滑精明,但只要有个女人让你动了心,你就变成了白痴。”贝克小姐说完看了眼自己侍奉了二十年的老将军,想要得到支持。但胡文杰却一声不吭。
“呵呵,呵呵,我的好姐姐啊,阿碧今天的妆容是我让她弄成这样的,她平时脸上非常清淡。而她的口音……她曾一直在当小学老师啊,在首都教孩子们,怎么可能不改乡音,一口梅德泰伦的方言?这会被辞退的。”
“嘿,她……”
“安静点。”贝克小姐的话被胡文杰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的外孙问道:“国父的铜像最后拆了没有?”
“很遗憾,还是拆了。政府的态度很坚决,而且起事的那群乌合之众胡作非为,失了民心。现在政府已经把国父跟烧杀奸淫的暴徒联系在一起了。”
“知道了。”胡文杰嘴角抖了抖,但旋即返回了漠然。
“吉娜,你跟伊万接着聊吧。”胡文杰向后仰了仰,闭上了眼睛。
“呼……”贝克小姐长出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说道:“你这阿碧你到底了解多少?我总觉得这娇娇媚媚的女孩子一句实话都没有。”
王一帆极为自信的应道:“她很单纯的,她不会骗我。”
是啊,碧安卡是没有骗王一帆,他们只是合力骗外公而已。
“她之前的感情经历肯定很丰富。”贝克小姐不依不饶。
“但我是她第一个真正的男人。”王一帆得意的笑着。
“你……你认真的?这么个婷婷袅袅浓妆艳抹的丫头就……难道……不可能吧!”贝克小姐看上去一点不打算相信。
“我确认就是这么回事。在这方面,她已经比阿珍强了。”王一帆理直气壮的说道——没错,上一任妻子跟他好上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贞操。
“也比你强,吉娜。”胡文杰插了句嘴。
贝克小姐低下了头。她的确没资格反驳老将军的话——她二十多岁时是布朗斯维尔出了名的上流荡妇,是老将军跟她的关系重新给与了她尊严,她现在受到了棕榈城第一夫人的礼遇。
“我觉得黄小姐挺好。”胡文杰简单的一句话给一切定了调。
王一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外公给与的认可比他想象中的快,但也并不令他震惊,因为他的外婆,那位“美人儿西蒙内塔”年轻时跟他的阿碧晃一看就像是亲姐妹——当然,两人的五官没有任何地方是相似的,只是个头和身条非常接近。
“呃……”贝克小姐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的看了看老将军。
“放心吧,阿碧很聪明,但她对我是非常真心的。要说她妆画的太重,那是对姥爷的尊敬。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素颜,可爱的很。”王一帆满脸怜爱的说道。
“你被这小丫头迷住了。”贝克小姐还是不放弃。
“我说了,我觉得黄小姐挺好。吉娜,如果你嫉妒她,你嫁给伊万吧。”
胡文杰的态度轻描淡写,却把贝克小姐和王一帆都吓得冷汗直冒。
两人用余光迅速对望了一眼。
他们的确曾有过私情:数年前王一帆来找外公寻求开办南珍轩的资金时,他和贝克小姐短暂的“亲密交往”过。
不过碧安卡的归来恰好救了场。
“阿碧,姥爷说你很好。”碧安卡一落座王一帆就拉住她的手说道。
“呀,真的不敢当。我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呢,比如我做饭就还不如我老公……”碧安卡马上乖巧的做出了回应。
“雇个厨娘。伊万,你还缺这点钱?”胡文杰眯起了眼。
王一帆可是盼望这个话题很久了,他苦笑道:“现在是不缺,但以后就缺了。”
“你赌博去了?”胡文杰的眼睛寒光四射的突然睁大。
“没有的事。但南珍轩已经不是我的了……不过别担心,姥爷,我还是会找到新的生意做。”王一帆轻轻松松的说道。
“不是你的也好。早就跟你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开饭馆。从头开始吧,这回选个像样的行当。你好歹是个男爵。”
“是,是,我明白。”王一帆使劲点着头——他觉得外公这话带给他的希望很多。
“长进点。做点牢靠的生意,这媳妇你满意就赶紧正式娶人家。”
“我们已经注册了。”王一帆终于可以说出实情,这也比他想象中的进度要快。
“哎哟。”贝克小姐意义不明的惊呼了一声。
而胡文杰简单坚定的说道:“好。好。”
饭食撤去了,仆人摆好了麻将。
碧安卡心里在笑着,因为她可是家乡的麻将高手,她大展身手的机会到了。
但很快她又有点发慌。
因为这麻将跟她熟知的麻将不一样:各种风牌都被移除,只能碰不能吃。
不过碧安卡定下神稍作思索之后确定,这玩法她应对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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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的这场饭局进行的很顺利。
到了末尾,接近晚上十点,当桌上的饭菜都见底时,桌上聊天的组合发生了改变。
黑井夫人的搭子变成了宁儿,因为她也能跟宁儿说些详尽的育儿经——而黑井夫人的育儿经明显比贝洛夫人的更精致,贝洛夫人似乎对于养孩子的态度是粗粗拉拉的。
而冯恺和新垣凌这对情侣一直在自顾自的说着琐碎却甜蜜的小话儿。
结果夏先生只能跟美丽的贝洛夫人聊了——也正好,他们都是写小说的人,区别只是贝洛夫人的作品马上就要出版而夏先生的长篇巨著大概永远没可能面世了。
当他知道贝洛夫人已经三十五岁时,夏先生难以抑制的在脸上挂上了惊诧的表情。
纯种盎格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如此苗条曼妙身姿的可真是太少见了——除了那些歌剧或芭蕾舞明星。
黑井夫人此时加入了夏先生和贝洛夫人的讨论组。她轻轻揽住朋友的肩头说道:“安娜真是少见的幸运儿。她一举就生了对很漂亮的龙凤胎,她的先生官运亨通,她签了最好的独立出版社,她要当明星啦。”
贝洛夫人表情略有些复杂的低声说道:“比起当明星,我还是更想做个好妈妈。”
“你已经是很好的妈妈了,瞧瞧弗兰克多聪明,丽莎多漂亮。我家的俩姑娘哪方面都不如他们呢。“黑井夫人几乎是带着倾慕的神情看着贝洛夫人。
“弗兰克跟他爸爸一样油滑,丽莎跟我一样孤僻,我倒希望他们都更普通一些……”贝洛夫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自谦。
“你可不孤僻,你这是端庄贤淑。”黑井夫人说道。
“我可没有尤米你贤淑,记得你来我家吃的那顿午饭么?糟糕透顶了不是么?”
“哈……”黑井夫人轻笑了起来。“你是不习惯用电炉子而已。我刚搬来圣汤玛斯区的时候,一样的手忙脚乱。我有次差点把房子烧了。”
“哦?不会吧。”贝洛夫人睁大了形状漂亮目光纯净的蓝灰色眼睛。
“电炉灶一直开着又不会像煤气一样散发臭味,我真的忘啦。真的差点烧起来。”
“我的好上帝!我以后可得小心点了。”贝洛夫人捂住了下半边脸。
接下去,黑井夫人和贝洛夫人关注于如何操持家务的主题。
夏先生饶有兴味的旁听着。
他认为前妻丝盖拉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会跟贝洛夫人当上真朋友。
丝盖拉基本只跟容貌出众的同性交友,丝盖拉在外只谈论家庭,丝盖拉同样喜欢写作,丝盖拉在养育孩子上一样的粗枝大叶。
只可惜德堡没有贝洛夫人这样的人物,所以丝盖拉其实活了半辈子都没保有一个能交往超过三年的闺蜜。
夏先生起身去洗手间,而他出来之后发现黑井夫人就在过道里等着他。
“今天谢谢了,夏先生。”黑井夫人鞠了个躬。
“诶?”夏先生很是意外,他不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黑井夫人专门感谢的。
“安娜看上去很高兴,感谢你带来这么多年轻的朋友跟她聊天。”
“她平时不高兴?”
“我跟你说过我唯一的朋友情绪出了问题,那就是她。好多天以来,她的丈夫和孩子们都躲着她,因为据说她在家里不是大吵大闹就是摔砸东西。我本来以为她不适合来跟我们吃饭,但我真的找不到别人,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她带来了。但她表现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觉得……可能就是你们几个把她从那情绪崩溃的深渊里带出来了。我想她回去以后应该慢慢就跟家人和好了,这可真得谢谢你们。”黑井夫人说完又鞠了个躬。
“哦……但愿如此,但愿她好起来。”夏先生不愿对他人的精神状况多做讨论,所以也就简单平淡的回应着。
“唉,我有些不明白,她这么漂亮,她的丈夫看上去也很宠她,为什么她还会情绪出问题。如果我有她这样的相貌和生活,我肯定每天兴高采烈的。”黑井夫人怅然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先生一句带过。其实他想说的是:非常漂亮且受宠的女人情绪不稳定的太多了,比如我的前妻。
当然,夏先生也不是不肯自我批评的人,他也知道前妻的不稳定也跟他的状态有关:过于随心所欲,对前妻的家族成员不够热情,有时候因为沉迷射击而表现的对丝盖拉淡漠,曾经有一阵子酗酒,也曾有好几次在妻女面前暴怒。
夏先生觉得,如果以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前妻必定会选择跟他走到底而不是半途就转向了另一个男人。
夏先生基本确定,如果自己做的足够好,丝盖拉肯定会想办法打发走那个黏在他们家身上的家伙,也不会让丈夫知道后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夏先生的确有过疑虑,但如果丝盖拉坚称丝嘉丽特和薇奥丽特都是他的种,他最终必定会绝对相信。
啊……夏先生觉得自己太想念家里的四位美人儿了。这位贝洛夫人的性格似乎有那么点像丝盖拉,而且同样美丽非常。
而宁儿跟丝嘉丽特也有很多共通之处——冷冰冰,表情少,个子高,丰满。
黑井夫人呢,倒是仿佛是长女黛西的年长版——乖巧,温柔,朴实。
“贝洛夫人有一对龙凤胎?”夏先生问道。
“是啊。儿子很聪明,我的大女儿千香挺喜欢他的。女儿跟安娜长得一个模样,但情绪也有些问题,不过无伤大雅。夏先生,您有几个孩子?”
“三个,都是女儿。”一想到女儿们现在正在叫另外一个人爸爸,夏先生心中一阵绞痛。
“我们很像。我有两个孩子,也都是女儿。但您的女儿都接近成年了吧。”
“大的二十岁,老二十七岁,快十八了,最小的只有七岁。”
“哇哦,最小的才七岁啊……您跟您夫人好恩爱……”黑井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哈。八九年前的确很恩爱。”夏先生心里在流血。九年前,山民军团叛乱过后不久,确实前妻突然热情过一阵子,在房事上很主动。他本以为是自己在战时的英勇再次唤起了丝盖拉对他的热爱,但他现在明白了,她只是为了骗他确信小女儿薇奥丽特是他的种。
“我……我脑子不好使,经常乱说话,夏先生您可一定多包涵。”黑井夫人第三次鞠躬。
“呵……”夏先生实在无心跟黑井夫人说漂亮话,于是只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们回去吧。”夏先生说道。
“我还要……”黑井夫人看了看洗手间的门。
“哈,那我先失陪了。”夏先生头也不回的向他们的包厢走去。
包厢里的气氛还好,贝洛夫人没有说话,但却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聊的起劲的宁儿和新垣凌。
真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位美人儿精神状态有问题,事实上,稳重和善的她一点都不像会情绪失控的人。
而现在看上去有点问题的反而是冯恺,他两眼发直的看着屋角某处。
冯恺在想着杰茜卡。
杰茜卡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是正在准备又一场彻夜狂欢还是在坟墓般的子爵府里忍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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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观步在做着前者。
虽然丈夫让她减少过度的社交,但她并不准备听从,而子爵也拿她没办法。
观步真一子爵会责骂妻子,也会扇她耳光,但仅此而已,一旦杰茜卡表示出要做出过激的行为,子爵总是只能让步。
杰茜卡现在又在三号码头停泊的那条船上。
漂亮崭新的白色游艇,去年才由子爵定制造成。原本名为“西海珍珠号”,子爵把船送给第二任妻子杰茜卡之后,就改为了“北方美人号”。
北方美人,指的就是杰茜卡,她的籍贯是东北部的亚特兰地亚省,虽然生长在南方的马丁波利斯,杰茜卡一直以北方人自居。
今天的派对杰茜卡期待很久了,她给女性来宾定下了作业:必须是“帕拉波”。
也就说,必须剪短发,必须穿式样简单却新潮的连衣裙,每辆车的驾驶者必须都是女性。否则就别想入场。
“帕拉党”的领袖成田梦今天会来,杰茜卡可是太想见到她了。
虽然丈夫一再说杰茜卡不该跟成田梦这个“荡妇”来往,但杰茜卡还是决心追随这位聪颖的时尚先锋。
杰茜卡希望今天成田梦可以早点到场,她有好多话想跟这位大明星聊。
杰茜卡的希望成真了,晚上九点,派对开始的时间,成田梦全国独一份的暗红色“胜利726”头一个停在了码头边上。
杰茜卡兴奋坏了,她跑到船头甲板上紧紧的盯着那被码头上她特意安放的大功率电灯照的雪亮的小车。
杰茜卡好奇今天成田梦会带什么样的男人到场——她听说大明星正在跟一个出名的足球运动员谈恋爱。
杰茜卡希望她可以见见这位运动员,因为体育是她陌生的领域,她认识的男人不是医师就是律师,外加几个建筑师。
但这次没有男人,成田梦带来的是两个年轻姑娘。
两个姑娘长相非常相似,大概是姐妹俩。杰茜卡认识其中一个,她知道这是艺名“妮可儿·乐芙”的电影新星,是成田梦丈夫的情人。(注:“妮可儿·乐芙”是“Nicole Love”是个典型的艺名。)
另一个更年轻的她就完全没见过了——这姑娘的头发不够短,看来不是个“帕拉波”,但看在成田梦的面子上,杰茜卡还是让她入场了。
成田梦介绍说:“这是妮可儿的妹妹贺莉。在国立医科大学工作。”
一听到这个学校的名字,杰茜卡心里一阵悸动。这学校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养父的母校,这是她爱人的母校,她在这学校的男生宿舍里享受了一夜又一夜的激情。
“啊……恺,我的爱,你如果能在这里该多好。”杰茜卡在心里说道。
杰茜卡对那个看上去很淳朴的贺莉产生了兴趣,她都忘了自己最先是想拉着成田梦聊了。
“你在哪个系?”杰茜卡问道。
“哦,我不在系里工作,我是教务科的秘书。”贺莉笑呵呵的答着。
“嚯。你们的科长可不是个好东西。”杰茜卡口无遮拦的说着,因为她听说就是这个科长把冯恺开除了——尽管被开除的原因就是她。
“什么?他很好的。”贺莉一下就显得激愤了起来。
贺莉当然觉得她的科长好了,因为今天下午科长从后面顶她的时候又让她得到了高潮。
“哦?哦……真的?听说是个生活作风很糟糕的家伙。”杰茜卡实在忍不住继续贬损这个她以为没见过的人,她认定这肯定是个坏蛋——不过,其实杰茜卡跟杰森·贝洛在观步真璃的葬礼上见过一面的,这是那个时候她全程都在大醉之后的恍惚状态,根本记不得自己看见过什么人。
“才没有。科长很规矩。他的夫人漂亮极了,他没有理由生活作风糟糕。”
贺莉说完这替她的科长——她称之为“主人”——辩解的话,自己心里在笑:科长要真是绝对意义上的“很规矩”,她就得活不下去了。
“哦?很漂亮?多漂亮?”杰茜卡来了兴趣,她愿意见识全马丁波利斯所有的美人儿,然后给自己排排名次。
“就……反正比我漂亮的多。”贺莉赞美起“主人”的妻子来,自己都觉得脸上很有光彩——跟这么一位大美人儿分享男人可的确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嚯,你那科长是个贵族?很有钱?”杰茜卡有点不太相信——一个小官僚何德何能可以娶到极为美丽的妻子?
“不啊,他就是个普通男人。但他现在是校董了,也许……没那么普通了吧。”贺莉眼中放着光——她觉得她的“主人”还是很能干的,至少比她能干的多。
“校董?”杰茜卡觉得这不可思议。
“是啊,是以前的董事会副主席提拔他的。”
“哦?啊?哈……哈哈……”杰茜卡笑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国立医科大学以前的董事会副主席是谁。
“诶?”贺莉肯定是不明白面前年轻的子爵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笑。
“原来是我女婿让你的科长当的校董……有趣。”
“女婿?”贺莉这下彻底蒙了,她在心里说:“子爵夫人难不成已经一把年纪了?可看上去就二十多岁啊。”
“哦,我继女的丈夫。继女比我年龄大一些。”杰茜卡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哦……”贺莉还是有些发懵,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位漂亮的子爵夫人要嫁个女儿都已经年龄这么大的男人。贝洛先生比她大十九岁,她觉得这还正好,但如果要是男人比她大快三十岁的话,她觉得那还是接受不了,她认为那样可能就没能力跟她做爱了吧?
那么这位子爵夫人难不成是个守活寡的?
贺莉有些可怜起子爵夫人来,她认为自己比她幸福得多……“主人”好厉害的,现在摸到了诀窍每天都能让她高潮一次,她更爱“主人”了。
杰茜卡当然猜不到贺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她跟贺莉又随意聊了几句,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脑袋空空,而且好像还对她那个平庸的科长颇为喜欢。于是她认定这也是个庸俗的女人,她对贺莉失去了兴趣,赶紧去寻找成田梦。她知道,如果不趁来宾不多去多跟成田梦聊聊的话,再过会迅速会成为群体中心的大明星可就很难顾得上理她了。
还好,成田梦现在的确不忙,她刚把丈夫的情人妮可儿介绍给了一个导演,自己只在旁边帮腔。
杰茜卡佩服成田梦始终跟她丈夫的情人像好朋友似的相处,还处处提携这位年轻演员的电影事业;换她就完全做不到,就算对丈夫毫无感情,她也不愿跟丈夫的情人多说一句话——当然,现在他丈夫的情人是个男的,杰茜卡反而觉得没事。
因而,杰茜卡虽然嘴上对冯恺说他现在有个女朋友她不在意,但实际上她心里嫉妒的要命,她嫉妒冯恺的女朋友可以跟他朝夕相处,她嫉妒冯恺的女朋友是个看上去纯洁无瑕的绝色美人儿——杰茜卡自认除了肤色比冯恺的女友漂亮、胸部比她大,但其余的跟她比起来一无是处。
上次在那个海滨餐馆,杰茜卡呆坐了好一阵子,眼睁睁的看着冯恺和他的绝色女友吃的津津有味。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对此平静对待,结果她做不到,所以她跑去喝了个醉醺醺,然后撞坏了车灯,回家跟丈夫吵了一架。杰茜卡现在其实内心备受煎熬,一想到冯恺现在可能跟那个绝色女友卿卿我我她就恨不得开着车一头冲进海里。她觉得这是对她当时被医科大学的风纪组捉住时坚称自己不认识冯恺的报应——可如果她说认识,说冯恺是她的男友,那又能改变什么嘛?因为她养父的震怒,冯恺还是依然得被开除,管他到底跟杰茜卡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杰茜卡觉得是自己害了冯恺,那现在她是不是在继续害他?杰茜卡说不清楚,但她是那么的渴求冯恺,她不准备放手。
她得用彻夜狂欢来麻醉自己。
杰茜卡给成田梦打了招呼,成田梦热情的拥抱了年轻的子爵夫人——她最近才认识但迅速亲密起来的好朋友,也是所谓“帕拉党”的核心人物之一。
“哇哦,你的头发烫的好漂亮。告诉我,哪家店?”成田梦笑吟吟的摸了摸杰茜卡微卷蓬松的金发。
“清水区的‘春泉’。离你的公馆也不远呢。”杰茜卡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能被成田梦称赞发型,那可真是太光荣了。
“哦,那家店啊。好久没去了。现在更新换代了啊?以前只能做些远东人的传统发型。”
“是呀,说是换了第二代老板,变得紧跟时髦了。知道么,尤妮娅,那家店一进门就是一张巨大的你的电影海报。”
“哦。”成田梦毫不意外的说道:“上一代老板以前追求过我。可我跟一个剪头发的实在聊不来。不是看不起他们,是找不到话可以说。而且,知道么,那家伙在家里总是穿着东岛人传统的浴衣和木屐,这个我真是受不了。”
“诶?你不也是个东岛人么?”杰茜卡不解的问着。
“没错,但我跟传统没有什么关联。我从小长大的环境是纯粹的盎格鲁风格。”
“那我们家可还正好适合你,既是东岛人,又是盎格鲁的生活方式。要不下次我在家里举行派对吧。”杰茜卡颇有几分激动的说道。
“哈,忘了我说过子爵大人也追求过我了?他这人害羞,现在见了我会很不舒服的,我不去给他添乱了。”成田梦洒脱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耳后烫卷了头发。
“他否认追求过你,但我觉得他肯定做过……嘿嘿,我相信尤妮娅你没必要在这方面编瞎话。”杰茜卡对成田梦挤了挤眼睛。
“嘿,这么多年没见,看来子爵大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这个人太害羞了。”
“尤妮娅,我问你一句啊……”杰茜卡把成田梦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和子爵当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喂,你是子爵的妻子啊,你问这个……这我怎么好说。”成田梦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事,没事,尤妮娅,你们一定进展到了某个程度对么,否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很想知道!”杰茜卡居然变得兴奋起来。
“唉……”成田梦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心里在无可奈何的摇头:这个聪颖有活力的子爵夫人看来也是克萝伊·张那类觉得跟成田梦睡过同一个男人是光耀的虚荣姑娘。
“好吧。其实差不多成了。我们接吻拥抱,准备躺下了,然后他突然说不能这样,我们还是得规规矩矩的。然后我们就停下了。后来他给我写了封信说他追求我是因为我画了浓妆的样子跟他的亡妻颇有几分相似,但他不想我成为别人的替代品,这对我不公平,所以还是不要继续的为好。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要男人说要分,我绝不拖泥带水,管你是用的什么理由。所以我就让他如愿了。不过到了那个关头还能够戛然而止的男人我也只见过他一个,也是个了不起的人。”
“呵……了不起,是很了不起……”杰茜卡表情复杂的说道。她心里可是明白为什么能够戛然而止,因为子爵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虽然零零星星的有时候他也能跟女人勉强做一次,但大部分时间他对异性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这事我都没给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可真没想到第一个听我讲述这一段的却是当事人现在的妻子。”成田梦自嘲的笑了笑。
“哎……其实我跟你说啊尤妮娅,我现在有个情人的。”杰茜卡终于说了出来,因为她觉得跟男朋友不停变换的已婚女人成田梦分享她的这个秘密会更拉近她们俩的关系。
“哦。”成田梦一点都不意外。杰茜卡的丈夫年纪比她大了快三十岁,在上流社会里,这样的夫妻搭配那是默认年轻的妻子肯定会有情人。
“他长得可英俊了,应该是最英俊的远东男人。”杰茜卡眼神迷醉了,心中霎时被冯恺俊秀的面容充盈。
“嚯,厉害。”
“他是个医师,在洛博士的手下工作。”这倒也没瞎说,杰茜卡的确知道冯恺是在为共和国最知名的高级医师洛博士效力——尽管呆在那种被他称为“屎盆子”的地方。
“优秀啊。”成田梦有些在敷衍——她觉得这年轻姑娘对男人的外表和身份如此看重还是太稚嫩了。这些外在条件都不能确定这是一段成功的感情关系。反观成田梦自己,这么多年来喜欢过的男人没有哪个是相貌极为出色的,也不知为何,她就是对那些所谓极为英俊的异性产生不了兴趣,她喜欢的是拥有有趣的灵魂的人。
“啊,他的确挺杰出的……哦,当然没有尤妮娅你的那位足球明星杰出。”
“哦?你知道朗森?”
“我以前不知道,我对体育不感兴趣。后来听说你在跟他交往之后,我专门去看了关于他的新闻,我发现他的战绩很厉害啊,算是现在最好的几个球员之一了吧。”杰茜卡说着说着,再次两眼放光。
“哦,他还是个孩子。我自己都没关注过他的战绩。”成田梦平淡的说道,她心里在想,难不成你想以后接手朗森——基于想跟成田梦睡同一个男人的理想。
“但他二十七岁了吧,我的情人跟他比起来更是个孩子了,他才二十三岁。”
“嚯,这么年轻,那你有福气。”成田梦轻轻拍了拍杰茜卡的手臂——她也不能对朋友一直表示出对她那个帅破天际的情人一点没有兴趣。她在暗示杰茜卡她明白杰茜卡肯定性方面现在很满足。
“嗯……其实他是我结婚前的男朋友。”
“那挺好啊。”成田梦有点想笑:经典的剧情啊。高官千金嫁了没有感情的年长贵族,却一直跟前男友保持关系。
“嗯……他很好的,全方位的好。长得好,性格好,非常聪明,性能力也很强……”看上去杰茜卡马上就要醉倒了。
“呵呵……那就好好对他呗。”成田梦突然有点不想跟杰茜卡聊天了,因为她认为这以前看上去很睿智的姑娘其实还是个沉迷于浅薄刺激的轻佻女郎。
成田梦想到了自己在杰茜卡这个年龄所做的事情:白天教一群令人头疼的孩子小学数学,晚上回家自学大学数学,从来没有想过任何风花雪月。
当然,她这么做也可能是因为生活太艰辛,并没有接触美妙却浮华的生活的机会。如果她跟杰茜卡一样生长在高官家庭,后来又嫁了贵族,她会怎么样呢?
也许比杰茜卡还轻佻吧——算了,成田梦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没资格去说别人轻佻,想想你的十九个……哦不,二十个男人。哦不!二十一个,天哪,我居然完全忽略了那个睡了三天的安德鲁。”
成田梦不想再跟杰茜卡谈论男人了,但还没等她开启新的话题,杰茜卡就率先结束了对话。她急匆匆的说道:“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杰茜卡是去干什么了呢?她奔进了自己的舱房。
她脸色发红,她急促的喘息着——刚才对冯恺的一番叙述点燃了她的欲火,但她现在不可能去找冯恺,所以她决定用老方法自己解决。
杰茜卡踢掉高跟鞋,手忙脚乱的从衣柜最深处拿出一个深黑色的亮面木盒子,打开之后,在酒红的天鹅绒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大概七寸多长的褐色棍状物。
杰茜卡眼中带着爱怜取出了这根“棍子”——这不是普通的棍子,这是杰茜卡按照冯恺阳具的尺寸定制的、由顶级下加勒比天然橡胶制成的“玩具”。
杰茜卡抽开了木盒子下层的暗档,从一根小小的锡管理挤出几滴海精乳涂在了“玩具”上——几滴就够了,因为杰茜卡知道自己肯定已经洪水泛滥。
她一手举着“玩具”另一只手迅速的把底裤脱下。她躺在床上,双腿分开,微微翘起。她闭上眼睛,把“玩具”缓缓的送入自己的身体。
“啊……”杰茜卡轻轻的叫了一声,但她立即闭住了嘴,因为头顶上就是人来人往的派对现场,她知道穿上的地板很薄,她如果大声叫喊的话上面的人是会听见了。
僵硬冰凉的“玩具”跟真实的冯恺差远了,但也聊胜于无。杰茜卡逐渐的、有节奏的加快着速度,然后开始揉搓自己的阴蒂。
她拼命的想着冯恺,想着跟他的每次尽情欢爱,想着早年冒充一个相貌平平的远东人姑娘跟他做笔友的点点滴滴。
她觉得自己太爱冯恺了,她恨不得让冯恺把她一口一口吃下去,那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性兴奋的顶点陡然来临,杰茜卡的思绪戛然而止。她浑身失去了力量,她搞不清楚这次高潮是来自于外面还是里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暂时释放了自己对冯恺的渴求。
杰茜卡把“玩具”随手一丢,舒展了身体小憩着。她流出了几滴眼泪,喃喃的说道:“恺,恺……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好想跟你每一秒都在一起。不过,再过几个月,再过几个月我彻底就是你的了,你也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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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在做什么呢?冯恺在跟美丽的贝洛夫人聊天。
这场晚宴已经快到了尽头,冯恺才想起今天他没跟贝洛夫人说过一句话,他赶紧准备补交作业,如果他完全不理贝洛夫人,那未免太失礼了。
贝洛夫人刚来的时候明显的拘谨、沉郁,但现在看上去好多啦。
她仔细看的确并不是十分年轻却还魅力十足的脸上开始时不时的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慈爱而友好的看着新垣凌和宁儿这两位对她来说还是孩子的漂亮后辈。
她甚至跟朋友黑井夫人开了个少女般的玩笑。
冯恺到了宴席快结束才真正第一次正眼看贝洛夫人。
他此时才被震惊。
这盎格鲁人女人如此朴实无华,却又美的如此动人心魄。
冯恺交往过的纯粹盎格鲁女人也有快二十个,除了都应该比贝洛夫人年轻,相貌上却都不如她。
哦,不对,不是“都不如她”。冯恺认为杰茜卡还是可以跟贝洛夫人打个平手的——虽然单论五官的精致程度杰茜卡败了一筹但杰茜卡是个浑身散发着让男性陷落的气息的姑娘,而贝洛夫人还是感觉有些淡而无味,而且说起话来像个阿姨——所以,如果综合评比的话,两人难分上下。
当然,贝洛夫人的确是个阿姨,只是皮相年轻而已。
跟阿姨聊天,冯恺就放心多了。不过当他知道这位阿姨的丈夫就是亲自开除他的那位新任教务科长之后,他觉得哭笑不得。他终于记了起来:那科长的确就姓贝洛——怎么吃了几个小时饭就从未想到呢?
这可真是不让人愉悦的缘分。冯恺愈发觉得上帝的确存在了,上帝很调皮,上帝就非要让冤家凑到一起。
但冯恺可不想把对那位贝洛科长的怨恨发泄到他美丽的妻子身上。
更何况贝洛夫人是那么的和善。
冯恺根本就没提他跟贝洛科长的恩怨,他还盛赞科长做人敞亮——尽管是违心的,他恨死这连长什么样都记不清的中年男人了。
夸着夸着,冯恺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了被开除后某次偶然从校友嘴里听到的传言:教务科长花了一大笔钱提冯恺缴纳了他砸碎宿舍所有窗户的罚款。
冯恺一直认为这是扯淡,但当他今天认识贝洛夫人之后,他觉得那位科长会真的做出这样的善事——尽管他看上去平庸猥琐,但他能跟贝洛夫人做夫妻,必定也不是个刻薄的人。
冯恺顿悟了,他之前一直认定教务科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他开了刀,现在却发现贝洛科长可能真是不得不那么做。
祸根还是杰茜卡,明知道不顾一切的跑来国立医科大学过夜会害了自己的男友却还绝不收手——被风机组逮住之后还坚称自己是被诱奸。
但冯恺也不想去怨恨杰茜卡,因为他明白现在杰茜卡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爱他。
冯恺看了眼身旁跟黑井夫人用东岛秦语相谈甚欢的女友新垣凌,脑袋又是嗡嗡作响。他把自己的爱分作两份,平均分配给单纯活泼的阿凌和妩媚热情的杰茜卡——可这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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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罗斯终于应付完了这场十余年来首次单独出席的应酬。
她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她明明情绪触到了此生的谷底,但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支撑完全程。
似乎安娜是要逃脱她的一切枷锁,但实际她却觉得她是要被她所拥有的一切抛弃。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让自己拥有这些:婚姻、家庭、子女……她知道自己责任心没那么重,她知道自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她当年真的是很喜欢杰森·贝洛这个玩世不恭的小伙子,她决心要好好当他的妻子。
杰森严格意义上来说一无是处,但他的惫懒随性却恰好抚慰了安娜·罗斯在结束了那段充满罪恶感的关系之后彻底破碎的心灵。
安娜充满着期望打开了自家公寓的房门,她希望丈夫可以冲上来给她一个几乎令她窒息的拥抱。这样她就可以给自己个理由第二次撤回对杰森的终极伤害了——此后真的一切归于正常,贝洛一家再也坚不可分。
可沙发上的杰森·贝洛却并没有这种热情的表现。
读着报纸的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啊。孩子们我已经都洗干净弄上床了。累了吧,快去休息。”
“你催我去睡觉,你不想跟我说话,不是吗?”安娜方才再次萌生的爱意瞬间就烟消云散,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是她此生最严酷的敌人。
“你难道想跟我说话?”杰森丢下报纸,好奇的发问。
“我……”安娜犹豫了,该怎么回应?她很想现在杰森跟她并排躺在床上,听她叙述今天的见闻,但她知道杰森不会给与她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她之前说过的话实在过于绝情。
“好吧,反正我是不会认错的,你这么半死不活,你就去死吧!”安娜在心底吼出了这句话,然后一声不吭的快步走进卧室并反锁上了门。
然后安娜痛哭流涕。
她又产生了期待,她哭的很响,她知道杰森会在门外听见,她期望杰森会敲门问她发生了什么。
但没有动静。
安娜心灰意冷了。
说到底,这次的离婚闹剧不过又是一次博取丈夫最大化关注的把戏,但……似乎玩砸了。
安娜哭的泣不成声,和衣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的似乎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她想通了。如果婚姻就此真的结束,那也是缘该如此。她虽然曾非常喜欢,但却可能从未真正深爱过杰森,然而她却又从来离不开他。
那么,杰森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的维生工具?
安娜在遇到杰森之前的那段不该发生的感情中,她对那个男人是无比的顺服和温驯——这样的待遇杰森从未有过。
杰森一直认定安娜跟她的父亲一样性如烈火,但安娜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对于她真正深爱的人,她是非常柔媚的。而她却对油滑却温和的杰森予取予求,肆意的宣泄任何的负面情绪——杰森可能有时候冷漠,有时候忽视她,但杰森可从未主动发起过争吵。所以,这也就更加说明,安娜根本从头就没爱过杰森。
但不对啊……安娜不觉得自己是会跟没有感情的人能生下两个孩子且一直共同抚养的人,而且她还尽全力的容纳了丈夫所有的缺陷,所以她必定还是爱杰森的,她找不出理由如果没有爱情她还能跟杰森这混球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算了,算了——安娜在浅浅的梦境中对自己说道:“想不清楚的……放弃吧。无论你爱不爱他,他现在也不会爱你了,这么多年,肆意妄为的你已经挥霍光了他对你所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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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多,大部分普通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而“北方美人号”上的派对却还正是酣畅。
成田梦自然是会场的核心,身穿浅绿色裙装的电影明星像个蝴蝶般的飘来飘去,跟所有人的谈论着各种不同的话题。
成田梦的丈夫的情人,年轻的演员妮可儿·乐芙吸引了一串导演、制片人和编剧的关注。当然,这些习惯了占有女演员的显赫男性可不敢打妮可儿的主意,因为成田梦屡次强调:这是影业投资巨子欧阳钊的女人——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欧阳钊其实是成田梦的丈夫。
来宾越来越多,派对主人杰茜卡·观步子爵夫人最先还煞有介事的挑剔女性来宾有没有符合她的要求,但后来几杯白兰地下肚,她放弃了——实在没这个精力一一甄别。
杰茜卡不停的跟男宾们跳舞,甚至还认真的思量其中有没有可以取代冯恺的人——这样也许她就可以脱出煎熬。但答案是个绝对的否定。杰茜卡再次明瞭,她想要的只有冯恺。
邻近午夜,大家稍事休息,杰茜卡开始一一打量这些安静下来的宾客。
绝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但她还是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肤色很深,脸庞和身子都很瘦削,看发型和穿着应该是个“帕拉波”但杰茜卡之前从未见过。
这就有趣了,这女人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同伴,她应该是独自一人来的——这样的女人要么是顶级名媛要么就是娼妓。
带着疑问,杰茜卡接近了这陌生女人。
“我是这场子的主人,雷山子爵夫人杰茜卡,恕我愚笨,我好像记不起我之前在哪见过小姐你了。”杰茜卡既自谦又尖锐的抛出了疑问。
“你好你好子爵夫人,我是格蕾丝·贝洛。”瘦削深肤色女人从容的应对着杰茜卡。
“贝洛小姐?幸会……”杰茜卡这下彻底确定这女人来路不明:她可从未听说过格蕾丝·贝洛这样的一个名字。
格蕾丝她认识好几个,但没人姓贝洛,也没人肤色这么深。
“哦,我是从约尔根森先生那里拿到请柬的。我跟他有过一些生意来往。”自称格蕾丝·贝洛的女人姿态优雅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欢迎,欢迎。”杰茜卡明白了,这陌生深肤色姑娘一定是她那臭名昭著的“女婿”的情妇之一。她很讨厌这个“女婿”但她也知道当下取代了她养父、职权如日中天的弗兰西斯·约尔根森的面子一定得给。
杰茜卡又跟格蕾丝闲聊了几句就悠然离去,因为她又发现了一个生面孔。
格蕾丝看着子爵夫人窈窕的背影,长出了口气。
没错,这就是跟杰森·贝洛纠缠不清的那个应召女郎格蕾丝。她想成为一个时髦的“帕拉波”,所以她从约尔根森先生那里要来的请柬——虽然约尔根森先生已经跟见了格蕾丝就恨不能掐死她的吴小姐订婚,他还是想方设法的会找来格蕾丝快活一番。
格蕾丝对于自己伪装上流小姐是很有自信的——只要别有她的客户再把她揪出来,就像在那个蜜瓜岛上时一样。
至于“贝洛”这个姓,格蕾丝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她知道真正的贝洛先生,她的那位“大叔”知道她冒用他的姓氏肯定会火冒三丈,但她就是想姓这个。
火冒三丈又怎样,大叔对她火冒三丈的结果更会是毫不留情的操她一顿,她可就等着这个呢。
结果有一个年轻的女声陡然响起,吓了刚刚从侍者手里拿起白兰地酒杯的格蕾丝一跳。
“贝洛小姐?你跟杰森·贝洛先生有什么关系么?”
格蕾丝赶紧回头,发现是个个子高高的丰满少女——她淳朴的笑着。
“杰森·贝洛?”格蕾丝使劲稳住了自己的手好不把酒杯里的液体撒出来。她心里思忖: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一来就问我跟大叔的关系。这是贝洛夫人?不可能!贝洛夫人安娜·罗斯的照片我见过,跟她长得不一样,比她的容貌精致多了。贝洛夫人也不可能这么年轻。
“是呀,杰森·贝洛,国立医科大学的教务科长。”少女说道。
“嚯。”格蕾丝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她后悔自己冒用了大叔的姓氏。她可没想到这里还有能认识那个平凡中年男性的人。大叔虽然从来都不跟她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但约尔根森先生却早就告诉了她杰森·贝洛的职位。格蕾丝觉得大叔真好笑,难道真的怕她掺和他的生活么?她绝对不会的。
“你是他的亲戚么?”小姑娘不依不饶。
“姓贝洛的人多啦,我不认识什么杰森·贝洛。”格蕾丝最终决定完全不暴露她跟大叔的关系。
“呼……”丰满的小姑娘长出了口气,歉然笑着说道:“对不起,突然来问你这些太冒昧了。”
“呃,没事……”格蕾丝现在一下子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小姑娘是大叔的情人。
格蕾丝想给大叔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中年男人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女人缘可真好。妻子是大美人儿,还有两个容貌很不错的情人,这可真是上帝眷顾了。
但马上格蕾丝又扪心自问:我是大叔的情人么?我不是吧,他可始终把我纯粹当做个婊子的。当然我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格蕾丝开始有点嫉妒起眼前这位明显比她年轻的多的姑娘来。她料想大叔肯定对这姑娘也温柔的多。
于是她想多跟这姑娘聊聊大叔,所以格蕾丝问道:“你跟你说的那位贝洛先生很熟?“
“是呀。”小姑娘欣然答道:“我是他科里的秘书。”
格蕾丝根据小姑娘的眼神和其他身体语言彻底判定这就是杰森大叔的情人。
格蕾丝一边嫉妒着,一边又卸下了身上的担子——这下她可完全不用为勾引大叔发生婚外性生活自责了。
格蕾丝的顾客们都是些已婚男人,她对此没有任何负罪感,但杰森大叔不一样,她知道这家伙虽然好色,但可并不是个一直背叛婚姻的惯犯。她上次听说大叔可能要离婚就逃掉了,就是怕她自己就是大叔离婚的罪魁祸首。
但现在格蕾丝明白了,就算大叔的婚姻是被婚外情拆散的,那也绝对不是因为她。
格蕾丝看出了面前这小姑娘眼中的热情甚至疯狂,她笃定这样的女孩如果喜欢上了杰森大叔那会不顾一切的——包括去向比她更漂亮的贝洛夫人直接宣战。
“你的那位贝洛先生对你挺好的吧?”格蕾丝打算继续试探下去。
“经常骂我。”小姑娘撅起了嘴。
“我不信,知道么,我们姓贝洛的有句谚语:贝洛家的男人都是面糊做的。也就是说,姓贝洛的男人都很温柔。”格蕾丝说完就想笑,她这是随口编造的。
然而这小姑娘满脸幸福的赞同道:“真的呢!贝洛先生虽然在办公室里经常骂我,但其他时候的确还是很温柔的。”
“呵呵……”格蕾丝这下更是毫无疑问了。她替杰森大叔担心起来:他的这位小情人脑筋简单,几句话就能套出实情,她可能会害了大叔。
于是格蕾丝严肃的说道:“作为一个秘书,不能总说自己的上司温柔。你得在外面表现出你很讨厌他。”
“诶?可我没法讨厌他啊。”小姑娘一脸茫然。
格蕾丝真想使劲给自己额头上打一巴掌:杰森大叔这是惹上了个什么样的傻丫头啊。
“你喜欢你的贝洛先生,对吧。”格蕾丝决定不绕圈子,直来直去——因为这姑娘根本不可能听懂话里隐含的意思。
“嗯……嗯……”小姑娘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尽全力别给他带来麻烦。你一句话说错,都可能对他造成灭顶之灾。”格蕾丝觉得这可真是讽刺,居然要让她这样一个娼妓来教育有着正经身份的女孩该怎么跟情人相处。
“诶?诶诶?”丰满高挑的小姑娘好像依然没听懂。
格蕾丝在心里使劲的哀叹了一声,心想她该放弃了,她何必要这么为大叔——理论上还是不肯付钱的嫖客——着想。
“哦。我知道了。”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小妹妹,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格蕾丝彻底松了口气,可嫉妒却又冒了出来:“我会小心的”这不是百分之百的承认那少女就是杰森大叔的情人了么。
这女孩大概还不到二十吧,看上去也没经历过什么男人,而格蕾丝自己呢,二十六啦,又是个靠卖身为生的婊子。
“操。”格蕾丝在一口气喝下半杯白兰地之后对自己说道:“老子想这些破玩意作甚。这是老子选择的道路,你这大叔有个傻乎乎的小情人你就好好爱护吧。我又不是你老婆,我干毛替你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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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观步,雷山子爵夫人,不着痕迹的在各色上流人群之中飘来飘去片刻之后终于来到了今天她发觉的第二第三副陌生面孔跟前。
这是对形影不离的男女。
男是个远东人,身材高大,长相憨厚老成,也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女的呢,牛奶巧克力肤色的伊比利亚人,倒是符合“帕拉波”标准的短发风格,穿的裙子也足够时髦,但看上去有股英武彪悍的气质——这可不是“帕拉波”的标配,“帕拉波”是要有一双媚眼而不是两只鹰目。
“我是不是上个月见过你啊,可抱歉,我见得人太多了,而你又不总是来我的场子赏脸,我记不得你的名字啦。”杰茜卡终于对那陌生的“牛奶巧克力女郎”抛出了问卷。
“莫妮卡。莫妮卡·米丝蒂。子爵夫人,是的,我们短暂见过一面,但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丰满的伊比利亚姑娘微笑着回答着。
“哦?”杰茜卡拼命的在回忆这位与她年龄相仿的莫妮卡·米丝蒂到底是谁。看她的气质,肯定是上流社会的一员,而且也面熟,但怎么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呢?
伊比利亚姑娘对身旁的憨厚男人说道:“你自己坐一会,我去跟子爵夫人单独说几句话。”
憨厚男人点了点头,自称为莫妮卡的姑娘拉着杰茜卡走到了稍远的地方,低声对杰茜卡说道:“我是莫妮卡·纳斯涅布中尉,你父亲应该曾跟你提到过我。我参加过你继女的葬礼。”
“啊!”杰茜卡捂住了嘴,大为讶异——而且受宠若惊。她知道莫妮卡·纳斯涅布中尉是总统跟前的红人,是总统最信任的保镖,疑似也是总统宠爱的情人,她提出的要求总统几乎全部会满足。
这样那样的名媛杰茜卡自然认识很多,但莫妮卡如此身份的人杰茜卡之前可不敢奢求能来参加她的派对。
“别声张,别说我是谁。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跟我一起的是个宪兵上尉。我们都在执行任务。”莫妮卡依然面带微笑,但眼睛里射出的都是寒光。
杰茜卡微微打了个冷战,紧张的问道:“船上混进了什么坏人么?”
“现在没有。我们的任务不是给你当保安,具体的不方便跟你说。子爵夫人,你去忙你的吧,不要给我们过多的关注。就当我们是无足轻重的客人。别跟任何人说我是谁。”莫妮卡表情严肃了起来。
杰茜卡赶忙连连点头,知趣的转身就走。
莫妮卡看着子爵夫人慌张的背影忍俊不禁了。
她返回了那高大憨厚的男人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岚冬夜,我把她吓跑了。”
“干嘛吓唬人家?”岚冬夜迷惑不解。
“笨蛋,她要是问来问去的,不就发现我是黑市的人了?那你可就难办了。堂堂宪兵上尉跟个黑市杀手一起参加派对?你还想不想混了。”
“不是你非要我来的么……”岚冬夜觉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你不是仰慕成田梦么?我带你来见她的啊。”
“呃……”岚冬夜脸红了,他慌慌张张的说道:“我……人家不会理我的吧。”
“胆子大点,傻大个。你不是帮过她的朋友么,这足够能有资格跟她多说几句话了。”
“我……我……”岚冬夜心跳加速了,他虽然从未看过成田梦的电影,但那广告牌的上的卷烟女郎几乎曾让他一见钟情。
“别紧张,待会她闲下来了我就把她带过来见你。我得冒充你的同事,你别揭穿我。”
“她真的在这里?”岚冬夜完全不敢相信,因为他并未发现在场有任何人长得像那广告牌上的精致美人儿。
“就在那边呢,被一堆女人围在中间那个,穿淡绿色裙子那个,一头金发。”莫妮卡指了指不远处。
岚冬夜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的确有个淡绿色的纤细身影,但面貌看上去可不怎么像那位家喻户晓的卷烟女郎。
“那真是成田梦?”岚冬夜难以置信的问道。
“废话。我还能认错?你等一会,她们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娘们散了我就把她给你揪过来。”
“叽叽喳喳的小娘们”过了几分钟果然暂时散开了,莫妮卡立即走向了那个穿淡绿色裙子的金发远东女人。
“嘿,成田小姐。”莫妮卡直接大大咧咧的打了招呼。
“嘿,我们认识么?”成田梦干巴巴的回应着。她看上去非常疲惫,所以也就没有耐心一直保持绝对的客气——能不疲惫么,从派对开始到现在,她就没停了的跟人说话。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哦。”成田梦心想这又是个急于攀附明星的影迷吧——但这姑娘怎么看上去这么的傲气?影迷不该是这样的。
“我是个宪兵中尉。我姓米丝蒂。”莫妮卡简单直接的亮出了身份——半真半假。
“哦?”成田梦这就非常意外了:第一,这样的派对怎么可能有宪兵参加;第二,这位宪兵中尉怎么穿着打扮看上去像个“帕拉波”女郎。
“我的同事帮了你的朋友夏先生两次,所以我希望你去见见他。”莫妮卡几乎是命令式的说道——她当然知道岚冬夜连续两次无条件释放了不知道跟成田梦什么关系的那个姓夏的中年男人,因为岚冬夜最近每天都会把工作时遇到的趣事讲给她听。
“啊?哦……”成田梦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来吧,见见我的同事,他是你的拥趸。我专门带他来见你的。”莫妮卡直接拉住了成田梦的手。
成田梦可不想跟宪兵产生冲突,她只得跟着莫妮卡一路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
“岚科长,这就是你仰慕的大明星成田梦!”莫妮卡把年已四旬的电影演员纤薄的身子往岚冬夜跟前推了一把。
成田梦险些摔倒,她心中恼怒,暗自骂着这些宪兵的无礼。
岚冬夜看成田梦前后摇晃,险些想伸手扶住她,但他最终却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可不敢触碰大明星的身体。
于是他站了起来,僵直的立着,干巴巴的说道:“您好,成田小姐。”
“你好!”成田梦不耐烦的回应着,她觉得自己可真倒霉,来参加个派对还能被宪兵逮着。
“成田小姐,岚科长连续两次帮助了你的朋友夏先生。第一次是夏先生因为开着你的车被人举报是偷车贼,岚科长审问之后明辨是非放他走了。第二次是夏先生醉卧圣汤玛斯区的公园里被巡官带进了治安所,又是岚科长立即释放。瞧瞧,你是不是该跟岚科长好好聊聊?……嘿,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莫妮卡说完就溜掉了。
成田梦——由依——有些想笑,她虽然也替夏先生抱不平,但她还是觉得由于开着她那全国独一份的车被拦下很是滑稽。哪有偷车贼长成夏先生那样的?
“呃……其实,第一次扣下夏先生的事我应该给他道歉才对。那么做有些无礼。夏先生是个正经人,被误认为是偷车贼实在是折辱了他。”岚冬夜态度诚恳的说道。
“哈,不妨事。”成田梦爽朗的笑了笑。“夏先生不会生气的,而且那是怪我,我都忘了那车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不过现在夏先生身上带着我写的证明的,我想再被拦下也不至于被当贼了。我倒是想了解下他醉卧公园是怎么回事。他可没跟我提过这事。”
“就是我所里的巡官一大早出去巡逻,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个醉汉,就是夏先生。要知道圣汤玛斯区的公园是不准过夜的,于是夏先生就被带回了治安所。我记得他,知道是正经人,就直接释放了。”
“哈哈哈……”成田梦又笑了。“他能两次撞到你的手里也是有缘分。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会醉成那样?”
“呃……没有,我没问……不过请您转告夏先生,还是不要经常在公园里睡觉,这样对他很危险。”
“呵,哈……呵……”成田梦继续花枝乱颤,她好不容易才把笑憋回去,说道:“听上去他跟流浪汉似的……我替他谢谢你了。我也谢谢你,你这下给我提供了一个以后调侃他的笑料。”
“呃……不客气,但……但我不是想要调侃夏先生。”岚冬夜赶忙解释着。
“明白。但我要调侃他……”成田梦说完这句心情却沉了下来,因为她现在真是不好意思见夏先生,她知道那天跟朗森在夏先生卧室的隔壁房间做爱给夏先生带来了困扰——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不管不顾起来。
真不知道还有没有调侃夏先生的机会了,也许夏先生也不想再见她了吧。
岚冬夜见成田梦沉默了,变得慌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这时候莫妮卡恰好回来了,她看到气氛尴尬,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米丝蒂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把岚科长介绍给我的朋友们可好?”成田梦不想跟刚才对她粗鲁的这个女宪兵中尉说话,所以她准备把这个老老实实的岚科长带走。
“我干嘛介意?给他介绍几个妞儿,或者,干脆你亲自陪他也行。”莫妮卡漫不经心的说道。
成田梦气的脸色发白,她很多年没遇到对她如此不礼貌的人。她很想对这个“米丝蒂小姐”大喊:你一个小小的中尉也敢对我这样?但她还是忍了回去,反而,成田梦笑了起来,挽住了岚冬夜的胳膊,娇媚的说道:“好呀,你提醒我了。我今天没带男伴,岚科长今天就归我了。”
“哎哟,瞧瞧,岚冬夜,还不谢谢我?我可把你的偶像塞进你怀里咯。”莫妮卡看上去很是兴奋。
“别……成田小姐,对不起……”岚冬夜出了一头冷汗,但却紧张的舌头打转说不清楚话了——当然,不光紧张,他还激动:居然全国最有名的电影明星跟他做了如此亲密的举动。
“说什么对不起啊,走,跟我去逛逛。米丝蒂小姐,我们失陪了。”成田梦笑呵呵的拖走了岚冬夜。
当离远了莫妮卡之后,成田梦转头看着岚冬夜问道:“你是要别的‘妞儿’还是我陪你?这里的‘妞儿’多得很,看上了哪个跟我说。”
“不……不需要什么‘妞儿’……”岚冬夜现在只想赶紧跑掉,但他却又舍不得放弃跟成田梦打交道的机会。
“哦,不要‘妞儿’那就是要我咯?那让你如愿。今晚上我只陪你。”成田梦抛了个媚眼。
岚冬夜脸刷的通红,他脑子里闪过了某些之前做梦都不想的香艳画面,但他却也清醒的知道,成田梦不会跟他做什么,成田梦这是在跟莫妮卡、索菲这样的漂亮又本事大的女人一样捉弄他。
“走吧。我们去甲板上,看看月亮。”成田梦又挽起了岚冬夜的胳膊——这次她整个靠在了岚冬夜身上。
岚冬夜的心快要跳出嘴巴了。这毕竟是他曾经仰慕甚至一见钟情的大明星啊!
两个人果真看起了月亮,成田梦依然依偎着岚冬夜,而岚冬夜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你多大了?”成田梦问道。
“二十七岁。”
“哈,如果你的实际年龄跟你成熟的面相一致就好了,那样说不定我真可以跟你试着交往一下。比我年轻这么多的男人,我尝试一次就好了,不想再来第二次。”成田梦对岚冬夜眨着眼睛。
“不不不,成田小姐……我……我……”岚冬夜慌乱的“我”了半天也没个下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是个坏女人,我为了让你那位米丝蒂小姐生气我才搭上你。我实话实说,我对你不会感兴趣的。而我这么做可能会害了你。你以后会恨我的。”
“我……我知道。而且,没有害我……”岚冬夜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你这辈子会一直回味这个夜晚,这条船,我身上的味道,然后始终失魂落魄的……我用这种方式毁了很多人。哈,我这么说是不是太自恋了?也许你其实也并不把我当回事。嘿嘿。”成田梦少女般的格格笑着。
“不……我很当回事,但我……我也不会痴心妄想到一直回味。”岚冬夜笃定尽管现在他心荡神驰,明天一早肯定也就忘得干干净净,只当是场梦。
“是啊,你是不用回味,你有那个米丝蒂小姐呢,她可也不差,就是有些不懂礼貌。”
“我替她给你道歉了。但我跟她只是朋友。”
“嘿,别自欺欺人了,你没看出来她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么?”
“诶?我不知道……”岚冬夜挠了挠头,他也有点好奇,莫妮卡可不是个粗鲁没礼貌的人。
“你不该跟她说你是我的拥趸什么的。当她要把我找来见你的时候,你该嫌弃的告诉她‘我才不见成田梦那个荡妇’。如果她非把我拖到你面前,你该立即明确的赶我走,而不是面红耳赤的发呆。”
“可那感觉假惺惺的啊……我以为莫……米丝蒂小姐知道我的为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老实孩子,有时候女人要的就是你假惺惺的夸张的表示出眼里只有她一个,尤其是这些年轻姑娘更是喜欢你这么做……好了,我也有些后悔了,我不该故意气你的米丝蒂小姐。你是个老实人,也不是个伪君子,跟你在一起的姑娘肯定也不是坏人。走吧,我们回去,我给她道歉。”成田梦把身子离开了岚冬夜,对他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回了船舱。
此时正奏响着一首快节奏的摇摆舞曲,莫妮卡跟一个男人几乎脸挨脸的正跳的起劲。
“瞧瞧,她现在心里火的要命呢。不过放心,我把她给你领回来。”成田梦拍了拍岚冬夜的肩头,走进了热舞的人群。
成田梦径直走到莫妮卡的舞伴身后,戳了戳他的腰。
三十多岁的男人转头看到居然是大明星,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布莱恩对吧?我借你的舞伴用一用。打扰你了,下曲我跟你跳。”成田梦对男人眨了眨眼睛。
“是,是,好,好,我是叫布莱恩,我……我,这就走……”男人受宠若惊的语无伦次,连跟莫妮卡道别都忘了,转身就走。
“嘿!”莫妮卡跺了跺脚瞪起眼睛说道:“怎么连我的舞伴都要抢?”
“我是让你快回到你的岚科长身边去啊。对不起,刚才我不该把他带走。他太老实了,都不会哄你,但你不用因为这个生气。我抢你的舞伴是救你,这个布莱恩人品可不怎么样。”成田梦不慌不忙的说道。
“呃……”莫妮卡愣了愣,左右张望着说道:“他没有因为看到我跟别人跳贴脸舞生气吧?”
“他没那么小心眼,但如果你一直这么跳下去他可能真的得伤心了。你快去找他。”成田梦指了指斜后方说道:“他就在那边等你呢。”
“哎呀……谢谢,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太粗鲁了,我日后专门给你道歉……”莫妮卡忙不迭的奔向了成田梦所指的方向。
“这姑娘倒是比杰茜卡朴实,但未免有些骄纵……她到底是谁呢?真的是个宪兵么?宪兵不该骄纵吧。不过,只要不是坏人,身份不重要了。”成田梦自言自语道。
一看莫妮卡走了,那个布莱恩立即忙不迭的凑了过来对成田梦说道:“成田小姐,可以跟我跳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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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连着跟成田梦跳了三支舞也不放她走,而成田梦已经被他快要流出哈喇子的目光搞得恶心坏了。但她为了不让布莱恩又去找米丝蒂小姐跳舞所以勉为其难的坚持着,心里却盘算把哪个姑娘塞给布莱恩好让她自己和米丝蒂小姐脱身。
而杰茜卡不经意的帮了她。第三曲终之后,杰茜卡大声宣布电影放映时间到。
“今天我们来欣赏成田梦小姐最出色的作品——《我最喜欢的事情》。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杰茜卡说道。
大家集体向着显眼的成田梦——由依——鼓掌,成田梦微笑着姿态优雅的向众人点头。
但她心里却在连连叹气,年轻的子爵夫人杰茜卡看来的确够轻佻的。这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是成田梦作品里时间最长、画面最华丽的,但成田梦极为讨厌这个剧情,甚至她都没有把拷贝带去夏先生那里。
《我最喜欢的事情》讲述的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少女乐此不疲的跟各种男人周旋、谈恋爱的故事。一段又一段的风流韵事,一回又一回不负责任的爱情付出,一次又一次对诺言的轻易抛弃。到了最后,少女带着圣洁的表情宣告:这样的生活就是每个漂亮女人都应该喜爱的。
成田梦讨厌这剧情的原因是她觉得这简直是在讽刺她自己——是啊,难道在别人看来,这位大明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停找男朋友么?
一定是的,而且由于大家都这么坚信,成田梦自己都以为自己本就该这样。
而且,这部片子出资方是她的丈夫,编剧是号称一直爱着她的曼尼,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给她编织这样的剧情?就连爱她的男人都已经兴高采烈的接受她永不安分的行为了?
成田梦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