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利把人帶入審問室之後就留下最非凡一個人離開了，我和轩洋站在隔壁的監視室，看著最非凡不慌不忙淡定的樣子，交換了眼神讓轩洋留在這裡等我。沒有帶任何人，只有我一個人走進審問室，看見來人是他才開始臉上有表情。

“在驚訝什麼？”把記錄本放在桌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最非凡聼後馬上收回驚訝的表情，看著我的眼神漸漸冷漠下來。我嘆了口氣，才進來沒一分鐘就把最非凡逼成這樣，我果然不太懂和青少年相處。

彼此沉默了大約三秒，我攤開面前的記錄本，拿起筆開始例行發問，最非凡非常合作的回答了我的問題，一直到我問他昨晚去了什麽地方。他看著我沉默了一陣子，才擡起頭望向雙面鏡子，“樂星哥在鏡子後面嗎？”

他這麽一問讓我覺得驚訝了，是什麽理由他不想讓樂星知道他的行蹤？但是我不能任由他這樣牽著鼻子走，“他在不在對你的答案有影響？”

他看著我，眼神漸漸變深，然後低下頭不發一言。

“最非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保持沉默會增加你的嫌疑？”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回應，只是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最非凡...”

他依舊不願意和我對視，看來他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嘆了口氣轉到另一個話題，“那麽，今晚你跟蹤的人，是你認識的人嗎？”

這時候他才擡起頭看著我，“不算認識。”

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願，我想他應該不太會應付這種情況吧！不過也是，習慣這種情景能夠對答如流也不是一件好事，“那你知道他的名字？”

他很誠實的點了點頭，“知道。”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顧客，你怎麽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最非凡嘆了口氣，調整了坐姿緩緩開口，“他是店裏的常客，有一次他在店裏接電話的時候，知道了他的名字。”

“所以從那天開始留意他了嗎？”

最非凡直視我的雙眼，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事情，“非凡，不要對警方有所隱瞞，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不管是林轩洋還是你哥哥的事情。”聽見我提起他的哥哥，他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我想他對我們隱瞞了一些關於他哥哥的事情。而且這件事大概和林轩洋有關。“非凡，你現在不交代清楚，我們會申請搜查令到你家，到時候你還是要乖乖交代所有事情。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們這麽做吧！”

果然威脅奏效了，他緊張得擡起頭看著我一段時間才嘆了口氣，表情就像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緩緩開口，“我哥哥喜歡一個叫做林轩洋的人。”

這件事是我們從來未曾預料過的，最非凡很成功在我們組上投下一顆炸彈。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說出來。”

“我哥在事發之後，留下一本日記，你們並沒有發現那本日記。哥已經背負著殺人犯這個名聲，我不希望在他離開之後再為他加上同性戀被別人無止盡的歧視著。”他擦了擦眼角，但是沒有哭，“日記本裏面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照片背後寫著林轩洋，所以我猜想那是背影是林轩洋。我看了日記，裏面寫滿了哥對那個人的思念和愛，我想哥真的很愛那個人，但是卻又不敢靠近。”

我驚訝的差點無法繼續記錄，最非凡低下眼，“我只是想找找看那個人，看看哥喜歡的那個人是個怎樣的人。”

筆在記錄本上未曾停下來，沙沙沙，時間過得有點快，但是我相信對最非凡來説，這段審問時間肯定是最難熬、難受的。

“所以你找到了那些林轩洋的人之後，做了什麽？”

“他是我遇到的第二個林轩洋。”突然他擡起頭對上我的視線，“第一個是轩洋哥，樂星哥告訴我組裏的心理顧問是林轩洋的時候，我就一直很想見轩洋哥。但是那背影不像，轩洋哥的背影看起來消瘦一些。”我吞了吞口水，這些事情都讓我感到衝擊，我不知道最非凡在這種時候心裏是什麽感受，如果他說的都是真話的話。

“泰辉警官，人不是我殺的，那一次，我根本不知道那顧客叫什麽名字，而且我跟林轩洋無冤無仇我爲什麽要殺他？我只是...只是想要彌補我不在哥身邊的時候，他的心情他的回憶還有他的愛。我只是想要了解哥...我只能這樣來回憶他...”最非凡最後還是哭了，趴在桌面上，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我還記得最非凡第一次踏入這裡談他哥哥的時候，都沒流過一滴眼淚。

我想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安慰他別哭，但是畢竟現在還在審問中，我不能這麽做，“非凡，我還有一些問題，你再堅持一下。”他擡起頭用力的想要擦干臉同時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們繼續吧！”

“昨天半夜，離開樂星的家，你去了哪裏？”

他皺起眉頭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重復這個問題，嘆了口氣，“可以向樂星哥保密嗎？”

我看著他沒有回答，我想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我不讓步，他才緩緩開口，但是臉上已經帶著微怒，似乎為我們的不解人情而感到生氣，“我的生日快到了，我想和樂星哥一起去旅行。所以，我現在身兼兩職，晚上的時候就在Da Vinci Pub裏面當電吉他手。”

“你家人不是留了一筆錢給你嗎？”

“我把那些錢捐給慈善機構了，我想用我賺的錢來做這件事，這樣對我來説才有意義。”他抿了抿嘴，似乎在平撫著自己的心情，“泰辉哥，我在國外雖然只待了幾年，但是他們那裏的文化深深影響著我，我還很年輕有手有腳，所以我想靠自己不想靠父母留下來的金錢。我相信那些錢，他們比我更加需要。”

“嗯...”最非凡的成熟讓我大吃一驚，一直以來我以爲他只是比同齡成熟一些，但是沒想到他的思想和成熟度還真的令人驚訝。“那你剛才在被抓到之前，想幹什麽？”

“我只是想問他，認不認識我哥...”他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打算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一樣，看起來像鬆了口氣，“我跟著他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樣跟下去也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想正面問他...”

我嘆了口氣，合上記錄本站了起來，“你在這裡等著。”

“泰辉哥...可以代我向樂星哥道歉嗎？”

“你做錯了什麽？”我不解的看著他。

“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吧！”說著他的眼眶有溢滿了淚光。“如果我一早說出來的話，樂星哥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我搖了搖頭，“道歉的話，就親自對當事人說才有誠意。”留下他一個人，我直接走到雙面玻璃後面的那監聽房。只見林轩洋皺著眉頭看著最非凡的眼神很深，連我也讀不出那眼神的背後帶著上那麽意思。吩咐也在房間裏面的人出去確認最非凡說的事情之後，我走到他身邊，同樣把視線落在最非凡的身上。

“你怎麽看？”他突然開口，但是視線沒有離開最非凡。

“他沒有説謊的理由，而且他看起來沒有説謊，他剛才說的事情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你要扣留他48小時嗎？”我搖了搖頭，“只要確實那個人和他是在便利店認識，半夜在Da Vinci Pub裏面當電吉他手之後，讓燦利和大盛跟他去取日記就可以放人了。”

這時候，林轩洋轉過頭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如果李明灝、崔俊秀和林轩洋這三件案是有關聯的話，你會怎麽看？”

看著他，我沒有馬上回應，其實在最非凡說他的哥哥喜歡一個叫做林轩洋的人開始，我就隱約中感覺到這件事的不對勁，難道真的如他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的調查方針又要重新評估了。”

轩洋點了點頭，“這案，真的棘手極了。”他雙手抱胸罕見的嘆了口氣，“剛才樂星打電話來，我已經告訴他非凡現在在警察局，他現在趕在路上了。”

我嗯了一聲，帶著不確定的音調輕問，“你覺得最非凡對我們的樂星是不是有意思？”

林轩洋一臉嫌棄的看著我，我以爲他會回答我非凡只是依賴樂星，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瞪著我，“對別人的事情總是那麽敏感，爲什麽對自己的事情卻那麽遲鈍？你說，你是不是裝傻？”

我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彆扭，林轩洋應該不會在警察局這樣跟我説話的啊！“你怎麽了？”

他再次翻了個白眼，轉身準備離開，“我怎麽會喜歡上一個這樣的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緩緩嘆了口氣，這個林轩洋似乎在在一起之後變了不少。

林轩洋走進了最非凡待的房間，拉開椅子坐在他的面前，臉上看不出有惡意所以最非凡也沒有露出什麽防備的表情，“爲什麽你會覺得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林轩洋？你不認識那個人，不是嗎？”

他愣愣看著林轩洋，“因爲背影看起來不像。而且，我不覺得哥會機會認識一個心理醫生。”

“但是你知道嗎？你哥曾經打過幾次電話到我的診療所。”最非凡看起來非常驚訝，顯然他不知道這件事。

“真的是你嗎？！”最非凡的情緒似乎有點激動，我擔心他會做什麽事情，馬上離開監聽房快步走到審問室。一打開門，裏面的氣氛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最非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一言不發，而林轩洋站在本來坐著的椅子旁邊，看著最非凡那頭粉紅色的腦袋，“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泰辉，非凡他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帶著疑惑，任由轩洋拉著我離開審問室，一直到門被關上爲止，最非凡都沒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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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過逼問林轩洋到底在我往審問室的時候，他和最非凡說過了什麽？但是他一點不願意透露，本來想要查看審問室的錄影，沒想到林轩洋一踏入審問室就把錄影關掉了。

林轩洋解釋說反正他的審問不能作爲呈堂證據，就算記錄了也沒有用處，而且他想跟非凡談的是心理方面的鑑定，醫生的對象的私隱是受保護的，所以必須把錄影給停掉。

我看著滔滔不絕對答如流的林轩洋，不知怎的...

感覺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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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有種，林轩洋在瞞著我做著一些事情的感覺。

我想起一開始把他定為嫌疑犯的崔俊秀一案，雞皮疙瘩馬上爬滿整個手臂，我竟然把這件事情差點給忘了！要是這三件連環命案有關聯的話，那麽曾經是嫌犯的林轩洋不就不能參與調查了嗎？

我看著懷裏睡得安穩的人，心裏有很多很多説不清的感覺。這些動搖，是在社會組那麽多年，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林轩洋啊林轩洋，你到底要把我變成一個怎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