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棉被鋪在沙發上，我窩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操控著電視，我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電視在播什麽節目，我只知道現在我只想聽見我的電話鈴聲。望了眼時鐘，已經快十一點了，電話手機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煩躁的把電視關掉，拿起手機確認我有沒有接漏電話還是手機沒電了？

結果，電話好好的，電源也有整整七十五巴仙，但是一通電話還是簡訊都沒有。

在房子裏面踱步了好一陣子，時鐘傳來午夜十二點的提示聲，我重重嘆了口氣抓起玄關的外套準備出門到他最近打工的運動器材售賣店去找他。門剛打開，一道黑影籠罩全身，對方一臉尷尬的向我露出僵硬的笑容，“哥...”

看著他發抖的身子和那張蒼白的臉，還有那張發紫的嘴唇，這傢伙到底在門外等了多久？！鼻頭一痠，把他拉進家裏，把門關上之後，再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臭小子！我家沒有門鈴嗎？！”

感覺到他的回抱，我才安心下來，但是安心沒多久就聽見他一口輕佻的說，“哥好兇哦！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哥駡人耶！”

可惡！最非凡！我用力打了他的背後兩下，他配合地用力咳了幾下，抱著我的那雙手收緊了幾分。

“哥不生氣嗎？”

“生氣什麽？”我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好好看他的臉，但是他卻把我抱得無法動彈，我也只好望著牆壁對話。

“哥，隱瞞你的事情，全部...都...對不起。”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但是他似乎還是很緊張不願意放開我，“非凡，先放開我，我們到沙發那裏坐著好好談。”

非凡突然用力抱緊了一下才放開我，他揉著凍得發紅的鼻子緩緩開口，“冷死了。”

把鞋子一脫，他很自然的穿上屬於他的那雙拖鞋，直奔我鋪在沙發上的棉被上，我走入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先暖一暖吧！”

他一口把溫水喝完，滿足的哈了一聲，我剛坐下他突然伸出手抓著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他，“哥不要討厭我...”

我摸了摸他的頭，“我怎麽會討厭你？”一直以爲這孩子很堅強，能夠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樣子，是不是説明我在他心目中有那麽一點的重要？我該高興嗎？“你到底在想什麽？”

“因為...我瞞著你很多事情，包括我哥的事情...”

我笑了笑，回拉他的手，他才願意擡頭看著我，“我明白，所以你不用説對不起，我全部都理解。”

他對我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你，哥！”

關於他的事情，我在警局略知實情，我和他面對面認真談過之後，我堅持他搬來跟我一起住，他本來想要拒絕，但是我堅持的態度讓他口頭上答應了我，只是要再等一陣子。知道他最近那麽努力賺錢只是爲了想和我去旅行，我提出要把不足的部分補上，但是他想也沒想一口拒絕了我的好意。

“我想用我自己賺的錢。”他認真地看著我，似乎希望我能夠明白他的堅持，“哥，現在只差一點點，再過不久你會跟我去旅行吧？”

我看著他露出淺淺的笑容，“當然。”

我沒告訴他，其實我在考慮著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我想辭職。或許在別人的眼裏，我是爲了最非凡而離開，但是我很清楚，我並不是因為非凡的關係而萌起這個念頭，不過最非凡的確是讓我正視這件事的關鍵。當警察的這些年，遇過許許多多狀況和意外，免不了皮外傷，但是這些都不是我想離開的因素。

是人情世故。

處理每件命案在抓拿到兇手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夠說出令人心酸的行兇理由，當然也有一些是病態的案例。年前我看過一本叫做二十四個比利的書，看完那本書之後我的腦袋不受控制一直在法律邊緣思考。一個在自己無意識下行兇的人，到底算不算有罪？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好一陣子。

我記得當初向泰辉哥提出這樣的疑問的時候，泰辉哥很認真地對我說不管那個人有沒有意識，殺了人就是有罪。我忘了當初我說了什麽反駁的話，泰辉哥難得讓步說患有這種病的人，就算沒罪也應該抓起來治療，所以到最後警察還是要抓人。看著一板一眼的泰辉哥眼底充滿了正義和不退步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根本沒有把我的話聼進去而只是在敷衍我。

之後我們把話題轉到最近在調查的事情之後，這件事就沒再被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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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一沉，擔心會驚醒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非凡，我沒有任何舉動，甚至連呼吸也小心翼翼的。費力又輕盈的用腳趾把電視關掉之後，我把棉被拉到我們的身上蓋著，聼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我不忍心把他叫醒，所以只能窩在這裡陪著他，無焦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他待會兒會不會起來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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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果然最非凡又去了兼職。我伸了個懶腰抱起棉被打算回房間裏面休息，本來以爲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在聽見廁所傳來聲音我硬是呆站在原處。睡得頭髮都變成鳥窩的非凡低著頭一邊搔著頭髮一邊把身後的門關上，擡起頭的時候閃過驚訝，但是很快就露出無辜的表情，“我吵醒哥了嗎？”

我望了眼時鐘，半夜兩點鐘，“你...”這時候的他應該在酒吧開始打工了，不是？

“我請了假。”他走了過來抱過我手中的棉被，“我好久沒睡那麽好了。”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之後對我露出笑容，“哥，我們趕快睡吧！”我點了點頭，跟在他愉悅的腳步後面，他剛才說很久沒睡那麽好，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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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雙躺在床上，看著他挺直的側臉，我想問話但是看他那麽疲倦又不忍心把他叫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過熱切結果他突然轉過頭看著我，一臉疑惑，“哥怎麽不睡？”

我看著那雙犯困卻又微微顫抖的眼睛，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頭，“睡吧，明天再說！”

不經意的摸摸頭換來了他的抱怨，他可愛的賭著嘴抗議著，“我不是小孩子了啦！”他煩躁的摸著剛才被我摸過的部位，側過身背對我。

我忍著笑輕輕給他拍背，他應該實在太睏了，絲毫抵抗也沒有，才不過幾秒就傳來他輕輕的打呼聲。把額頭抵在非凡的背上，心裏為他一直以來承受的壓力而感到心疼。

一個那麽可愛乖巧又懂人情世故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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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難得看見他的睡容，以往不管我多早起床他都總是比我還要早，有時候我會懷疑他根本沒睡覺。不忍把睡得如此熟的他叫醒，我放了張紙條和備用鑰匙在早餐旁邊便離開了。

來到警局的時候，居然看見泰辉哥已經在辦公室裏面了！我走到門口看著他，“泰辉哥，我現在去食堂買早餐，你想吃什麽？”

泰辉哥看著我愣了數秒才緩緩開口，“三明治和咖啡。”

我點了點頭同時環視了四周，並沒有預期中看見轩洋哥的身影，“轩洋哥呢？他今天會進來嗎？”

泰辉哥滿臉嚴肅地看著我並放下手中的所有東西，“他今天沒進來...這幾天都不會進來。”

我愣在原處看著泰辉哥等著他的下文，但是他卻不解釋，低下頭開始看報告。泰辉哥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跟轩洋哥吵架了？我不敢問太多只是匆忙離開泰辉哥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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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轩洋哥沒來，一個人呆在空間很大的會議室讓我覺得有點寂寞，被泰辉哥安排留在這裡接收情報和分析案情，雖然也想往外跑，但是自從非凡那件事之後，我對於外勤少了那份執著，雖然分析報告和情報偶爾顯得很無聊。應該說，我的熱情減退不少吧！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午飯的時候，我和旭寒哥在用餐的時候提到我是不是真的適合當警察的時候，他滿臉驚訝的看著我，似乎真的很意外，我以爲大家的潛意識都會有我不適合當警察這個意思。

“沒什麽，就閃過這樣的念頭。”我聳聳肩裝作不在意，這個念頭我沒跟任何人深談或提起過，旭寒哥是第一個，但是我不打算深談，這件事對於我來説很重要，我想找最重要的人談這件事，只是那個人是誰我還不知道。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旭寒哥似乎沒那麽容易打發，好不容易敷衍他到過了午飯時間，沒想到他竟然向泰辉哥說了這件事。

“樂星，你在迷惘嗎？”泰辉哥把我叫入辦公室之後劈頭一問。

我看著泰辉哥，搖了搖頭，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其實我一點也不迷惘。

“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我笑了笑同時點了點頭，“我會的。”但是我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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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家門，環視了黑暗的客廳，輕輕嘆了口氣，總算回到家了。今天一整天被旭寒哥和泰辉哥過分熱情關心，精神方面有點吃不消。走進房間，預料中應該已經去上班的最非凡居然還躺在床上，姿勢跟我出門之前沒有多大的分別。我捏了捏手指，他居然睡了快要18個小時了！回頭望了飯桌一眼，幸好他有起來把出門前的準備的早餐吃掉。

走了過去給他拉了拉棉被，看他睡得那麽香也不忍心把他叫醒來，轉過身往衣櫥裏拿了一套睡衣便走進浴室。

出來的時候映入眼裏的是最非凡滿臉無辜又疲倦的坐在我的床上，呆呆的看著我然後漸漸露出笑容，“哥，早安。”

我很自然的微笑著走向他，“太陽都下山了還早安。快起來洗個澡吃晚餐吧！”

本來的微笑轉換成大大的笑容，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掀開棉被搔了搔頭又搔了搔肚皮，“今天睡好爽。”

“你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怎麽今天睡成這個樣子？”我忍住不去搔他的頭，免得又惹他不開心。

他只是尷尬的躲過我溜進浴室，關上門之後他才喊，“哥，我要吃小番茄！”

我白了他一眼，轉身走向廚房，準備看看冰箱裏面有沒有小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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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飯桌前，他吃得很香，我本來對我的廚藝沒有多大的信心，但是看他滿足的樣子，心裏也為自己加了分。“吃飽了？”見他放下筷子，問道。

他點了點頭也摸了摸肚皮，“怎麽辦，睡那麽久，現在都不想睡覺了。”

“今天沒上班？”

他搖了搖頭，“後天才開始上班，所以我打算明天搬家。”我點了點頭表示我知道了，“鑰匙也給我配一把吧！”

我站了起來走到電視柜前面往櫃子裏面拿出一串鑰匙丟給他，“明天搬家需要幫忙嗎？”

他搖了搖頭，“反正很少東西啊！一個人就可以了。”

我重新坐在飯桌前面，看著已經解決了四分之三的菜肴，突然沒了胃口，非凡看著我滿臉疑問頓時讓我覺得這個孩子真可愛，“怎麽了？”

“哥怎麽不吃了？”

“我減肥。”站了起來開始收拾碗筷，他也眼明手快幫忙收拾。

“但是哥不胖啊！”

“那哥吃飽了。”我隨便找個藉口，非凡沒那麽容易被悠忽。

“但是哥平時吃的沒那麽少啊！”

我停下手中的活擡起頭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在看著我，難怪我騙不了他。看著他，不知怎麽沒法對泰辉哥和旭寒哥說的話卻輕易地對非凡開了腔，“我想辭掉工作。”

他驚訝得嘴張得老大，馬上認真地看著我，“真的嗎？”他居然不是問我爲什麽而是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我覺得我不太適合這份工作。”

我以爲他會說什麽安慰還是會問我理由，但是他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哥我們趕快計劃去哪裏旅行好了。”他暗笑的表情映入眼裏，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責備他不好好關心哥辭職的理由，但是莫名的是，我並沒有因爲他沒問我爲什麽而感到不開心，甚至有點開心他沒問。辭職的話題沒有逗留很久，他馬上把話題轉到旅行的事情上，“哥有沒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我無所謂，你決定就好。”

他把碗墊在一起之後捧了起來，說著，“那麽我們就去日本吧！”

最非凡似乎真的很期待這一次的旅行，把碗丟到洗碗槽裏便溜到客廳上網查機票和住宿，完全沒有要幫忙洗碗的意思。一邊洗碗一邊回答他突然跑過來問的問題，不知道怎麽雖然這一天過得和平常一樣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嘴角的笑容和胸口被填滿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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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非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