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共和国驻我心(上)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上午7:31
总字数: 22743
艾达·温特现在越发感激安妮·艾斯特罗姆小姐了。
因为安妮小姐提供的工作机会,艾达得以不用从早到晚的靠一个又一个微薄的零工养活全家。所以,她就能在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临时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就坐在教室里听课了。
对艾达来说,这个学校很重要——如果如奈奥米·弗莱德小姐所说的那样,厂区的新学校肯定能得到市教育局的认证,那么艾达就很有希望获得小学毕业证。
其实,即便拿不到毕业证,现在艾达也决心以后尽量一节课不落下。
因为这位陌生的新老师讲的实在太精彩了,甚至,艾达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有点对他动心。
教室里人还不算很多,只有二十多个,但却遍布各种年龄层。
刚刚结束的是地理课,内容是介绍方舟登陆之地亚特兰地亚省的地貌。
下了课,学生们意犹未尽,而脸上总是挂着坚毅表情的新老师也没有离开教室。
有个看上去年纪比老师还大的学生突然问道:“博士先生,我看地图上北方邦联的地盘比我们辛兰要大,可他们为什么就总是打不过我们呢?”
“很好的问题。”老师打了个响指。“北方邦联不但地盘大,人口也比我们更多,但他们打仗总是输的原因是——完全不团结。虽然我们的共和国也不能说非常团结,但要比北方邦联好很多。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北方邦联无法团结么?”
艾达赶忙举手抢答,她说道:“我在书上读到过。北方邦联的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统一的国家。北方邦联由七十八个邦国组成,各自为政,民族和宗教差异很大,甚至部分邦国之间还存在着近似敌对的关系。”
“非常正确。”老师对艾达这个小姑娘报以极为赞许的目光。
老师接着说道:“北方邦联的这七十八个邦国其实被分为了六个联盟,而与我们数次进行矿区战争的只是其中的两个联盟,只包含十一个邦国。虽然这十一个邦国的实力可以说是北方邦联体系中最强的,但缺了其他邦国的资源支持,他们很难与我们这样一个可以调动全国力量作战的共和国匹敌。”
艾达问道:“那为什么这十一个邦国要跟我们打仗呢?是因为他们都是不信耶稣的撒哈拉人么?”
老师答道:“这就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实了。与我们最为敌对的邦国其实大部分人口都是信耶稣基督的,但他们的《圣经》和教义是被篡改过的,不过他们却认定自家的信仰最正宗,所以反而更仇视我们这些与他们教义不一致的基督徒;至于那些不信耶稣的撒拉哈人,虽然也不想跟我打交道,但其实却也对与我们开战没有很大的兴趣。此外,整个北方邦联里,只有这十一个邦国无论日常生活还是军事都极度仰仗魔法,所以他们才会与我们抢夺用于制造魔法能量放大器的铬晶矿。其他邦国对铬晶则没有很大的需求。”
有人笑着说道:“如此看来,北方佬是永远打不过我们了。”
老师微微摇头,说道:“不能这么掉以轻心。团结是要靠人民殚精竭力维持而不是顺理成章就会拥有,如果松懈下来,我们也会很快失去团结。维持团结需要奋斗,而其实我们还距离真正的团结有一定距离,所以,大家要继续奋斗,这样才会避免被北方邦联甚至南边的蛮荒王国侵辱——虽然我们继续称呼它们为蛮荒王国,而实际上他们在下加勒比的分离主义分子的支援下最近迅速发展,绝对是不能忽视的……好了,大家还是利用剩下的休息时间放松一下。接下来的课是数学,我想这可得需要体力……啊……呃……”
老师的这句话没说完就瞠目结舌的僵住了。
一个身材纤细、发色金黄的女人从教室门口直奔讲台,一把牢牢的将老师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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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当夏先生第一次拨通成田梦公寓的电话时,收获的只是无尽的嘟嘟声。
三分钟之后,接线员告知夏先生,对方应该是没人接听,如果继续等下去,电话费会每分钟翻倍。
夏先生毫不犹豫的选择继续等待,但八分钟之后他只能放弃了——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在他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全都在大声提意见。
此后夏先生就没离了电话站,他一看到电话机空出来就会冲上去拨打成田梦的号码,但直到接近十点,电话站马上就要打烊的时候,他才终于听到了从话筒中传出的成田梦那一听就很疲惫的声音。
“夏叔叔么?我的采访才刚结束,我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的记者越来越难对付了。”成田梦一开口就是抱怨。
“由依,仔细听着。大概是知道纳尔逊现在去哪了。他在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当教师。”夏先生的声音有些抖动。
“啊!”成田梦一声惊呼,然而旋即却又消沉的说道:“如果这是真的,我还有必要去找他么?万一他真的是厌倦了我想逃离我呢?我是不能离了他,可他却没理由不能离了我啊。夏叔叔,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我想,也许,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没了他的日子里我也许会陷入自我毁灭,但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不该再给纳尔逊和你带来更多的麻烦了。”
夏先生立即颇有几分严厉的说道:“如果你不见他,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甩开你。停止忸怩作态,你现在就像个头回失恋的女中学生一样,这不是真实的由依。就算你要自我毁灭,那也等你确认纳尔逊是要主动放弃你以后再说。我不是你的叔叔,我不是你的长辈,我跟你非亲非故,我认识你不过三个月,你以后如果非要毁了自己我才懒得苦口婆心的劝阻。但我要求你,无论对你的未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也得在面对面的跟纳尔逊把事情讲清楚之后再说。”
成田梦沉默了。
夏先生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显得过于无情而且装腔作势。
“对不起……”这是电话线两端的人在同时发出的声音。
“呃……哈……”结果两人也都一起笑了。
成田梦轻快的说道:“我表演忸怩矫情的女中学生,你表演故作冷漠的霸道大哥,咱们扯平——好啦,我听你的,我去见纳尔逊。第一车辆对么?”
“没错。”
“啊,我好傻。”
“什么?”
“纳尔逊之前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很想帮助第一车辆那些在困苦中挣扎的工人,他很希望他退休之后可以去那个工厂教书,而我居然从未把他的失踪跟第一车辆联系起来。”
“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我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吧。”
“是的,我明天一早就去那个工厂。夏叔叔,你不用管我,这事我自己解决。”
“如果我坚持要陪你去呢?”
“我就是要诱导你说这句话呢,你果然掉进我的陷阱了。”成田梦格格的笑个不停。
“果然智商差距决定一切……好吧,现在天黑了,大概学校也不会开着。明天早晨八点我在你的公寓楼底下等你。”
“九点啦!见纳尔逊的话,我得好好化妆打扮呢,如果是八点出发,我就必须不到六点就起床才行——如果那么早的话,我干脆就别睡觉了。”
“好……那就九点。”
“九点,一言为定。”
当真是一言为定,成田梦一秒钟也没有迟到。
成田梦的公寓和第一车辆制造厂都在广场区,所以其间的路程不过就是四十分钟。
而当夏先生与成田梦来到这个教室门口时,两人满怀欣喜的对视一笑——讲台上的那位妙语连珠的老师可不就正是成田梦的爱人、前陆军上校纳尔逊·英格拉姆博士么?
实际上,夏先生和成田梦几乎整整旁听完了纳尔逊的一堂地理课。
成田梦起先满是怀疑和忧虑,但到了地理课接近末尾的时候,她眼中已经全然是炽烈的爱意。
“纳尔逊太会当老师了,不是么?”成田梦低声问着夏先生。
“逻辑清晰,寓教于乐,而且很有人格魅力。”夏先生由衷的称赞着。
当纳尔逊宣布下课时,成田梦就准备立即冲进教室,但她只迈出半步,却有学生对纳尔逊提出了问题。
纳尔逊耐心的解答,成田梦也耐心的等待。
不过看到他跟一个身段丰满的年轻姑娘来来回回的说了几句话之后,成田梦的耐心瞬间湮灭。
她对夏先生说了句“我不等了”然后就推门而入,而后直奔讲台紧紧的抱住了她一刻都无法割舍的爱人纳尔逊·英格拉姆。
这在满是曲折之后的重逢让在门外的夏先生眼角润湿了。
尽管由依——成田梦——在这几日纳尔逊消失时没有约束好自己的身体,但夏先生还是看得出来,她真的深爱着纳尔逊。
“愿上帝保佑他们永不分离吧。”夏先生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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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上帝保佑今天别出大篓子。”站在冯恺身边、身穿护士制服戴着绿色袖章的瑞娜·托雷斯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这是个丰满的盎格鲁人姑娘,皮肤与杰茜卡·观步类似,都是健美的淡褐色——不过她的长相在冯恺看来只能是不及格水平:脸太短,双眼分的过开,下颚过于粗壮。
不过这女孩子温柔端庄认真细致的性格获得了冯恺的正面印象——她完全与绯宫的小雪小美那对活的乱七八糟的骚货姐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冯恺不紧不慢的对瑞娜说道:“洛博士告诉过我,今天到场的两千七百八十四人全部都是经过审查和登记的,而且你瞧,今天维持秩序的不是散漫的宪兵而是素质更高的海军陆战队,湖滨区夏幕节罢工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重演了。”
“啊……”瑞娜绿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恐惧。“我当时就在湖滨区的一家诊所工作,那天真是把我吓坏了。我们的诊所险些被烧掉。”
“今天不会变成那样,我有这个信心。”冯恺对瑞娜笑了笑。
“不过你瞧那些海军陆战队,个个都戴着大口罩,看上去怪吓人的……”
“海军那边集体认为首都有爆发大流感的危险,所以才把脸捂起来。不过洛博士说过他们过于多虑了。”
“嗯……我相信洛博士的判断,毕竟他是我们国家最顶级的专家。”瑞娜用力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很幸运的,托雷斯小姐,能被选送来洛博士的医疗队。”冯恺向大约一百码外的那顶蓝色帐篷望了望——那里就是洛博士本人所在的地方:医疗队的指挥部。
“冯医生,他们都说……你是最受洛博士赏识的年轻医师。”瑞娜的语气中明显有着敬仰。
“说是‘最受赏识’这肯定是夸张了,洛博士今天选择我来当他的助手只是因为我对于应对人多口杂的情况有些经验。”
“你是在希纳多区行医对么?”
“是的。”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大家都很怕去那里……”
“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而我所在的皇家绯宫应该说既古怪肮脏却又很有趣。”
“啊……”瑞娜睁大了眼睛说道:“我听说过皇家绯宫,以前读过一篇文章,说那里闹鬼。”
“哈……”冯恺笑了起来。“鬼是真的没有,但绯宫有些人比鬼还吓人。”
“呵呵……”瑞娜的脸上也现出了两个酒窝,她说道:“是啊,人比鬼可怕,尤其是见识过了湖滨区的暴乱之后……啊,冯医生,是不是快接近十一点了?我看已经有很多人朝广场走来了。”
冯恺掏出怀表看了看,答道:“对,还有一刻钟。十一点整他们就要入场了。托雷斯小姐,你可以去跟其他护士一起坐着休息会儿,保存好体力,集会过后他们会一路游行至宪法广场,我们得一直跟随,你们这些姑娘家要吃苦了。”
“啊,是啊……一想起来就头疼。这要走上三个多小时呢。”
“其实累了可以搭一阵子救护车,但就是不能一直坐在车上。”
“真的可以搭救护车么?”瑞娜眼中现出了光彩。
“可以的,洛博士说过可以,不过仅限姑娘们,我反而必须一直步行。”
“可怜的冯医生……”瑞娜吐了吐舌头。
“去歇着吧,随时待命。一会天就会变得很热,很可能马上我们就得忙碌起来,你这个护士小组长的职责不轻松。”
“明白,我一定认真完成任务。”
瑞娜对冯恺微微鞠了一躬之后就赶忙跑回了有十几个护士待命的帐篷里。
十一点整,手拿小国旗和各类标语的群众就在海军陆战队的引导下分组进入十一月十三日广场。
集会的参与者其实是以代表团为单位的,入场顺序是首先各省,其次各行业,最后是首都各国立大学。
虽然近三千人齐聚避免不了嘈杂,但并没有出现混乱,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全部就位,这就使得集会可以基本按照预先制定的时间开始。
冯恺不由得暗暗赞叹这次组织者的执行能力,而且心中再次确定今天不太可能发生类似夏幕节罢工的意外事件。
集会的开场自然就是唱国歌,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国旗,跟着从广场四角的大喇叭里传出的领唱的歌声放声齐唱。
国歌唱完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绅士走上搭建在广场中心“先锋颂”群像基座下的讲台发表演说。
这是曾在十几年前担任过副总统的西蒙·莫雷尔,他曾经是著名的拉尔斯·比尔曼反对者,但今天他演说的内容却变成了热情赞颂比尔曼总统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人物上台演讲,有政治家也有平民百姓,但说的话无外乎全都是强烈支持比尔曼总统赢得第三个任期。
冯恺听的有些发困了,但却一点也不敢懈怠,因为已经是正午时分,烈日高悬,随时可能会有人中暑。
终于,歌功颂德的演讲告一段落,一支摇摆乐乐队上台开始演奏改编过的“爱国”曲目。
这可就比演讲要更能调动群众气氛了,大家的肢体动作开始多了起来,而冯恺知道,一旦人们开始又唱又跳,很快就要有人身体不适了。
果然,两首歌过去,就有几十人被从广场上抬了出来。
冯恺在帮助洛博士进行一些现场统筹工作之外,还要负责五个帐篷内的病人。他一一的检查之后,确认不过就是轻度中暑或情绪过于激动——外加几个饿晕了的。
“我今天早晨才从火车上下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就往这儿赶……上次正经吃饭还是在帕斯菲奇亚省的家里……你说大老远的让我们来参加活动,却连个三明治也不给……”一个脸色煞白的病人抱怨道。
“给他一杯浓蜂蜜水,一份起司鸡肉浓汤,三块方糖。”冯恺吩咐着护士。
护士手忙脚乱的在酒精炉上加热浓汤罐头,结果却险些打翻炉子引起火灾。冯恺不得不板起脸训斥了几句,结果这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哭个不停,简直自己都要昏过去了。
冯恺无奈的只得又安抚她,但话一说多了,冯恺就明显发现小护士看他的眼神里出现了异样的火花,于是他只好赶紧离开。
一圈走下来,最后到达了瑞娜·托雷斯所在的帐篷,这里明显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多,作为护士小组长的瑞娜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她一看到冯恺,反而紧张了起来,有些胆怯的说道:“冯医生,我没等你来,已经擅自给几个中暑患者进行了诊断和急救——希望你别责怪我越权。”
“你做的很对啊。”冯恺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那几个身上放置着湿毛巾的男男女女说道:“既然是急救,就不该等我了。”
“可我并不是医师……”
“但也足够可以判断中暑症状了对吧。”
“是的……”
“给他们的饮料里放了盐没有?”
“放了,这是基本常识。”
“呵呵……”冯恺微笑着说道:“那还有什么问题么?除非已经陷入重度中暑,否则你自己完全可以处理了。”
“事实上,有一位病人应该是重度了。他体温很高却不出汗,意识也是混乱的,还时不时的痉挛,我已经让救护车把她送去医院了……呃,我得坦白,因为你不在,我骗救护车司机说是你要他送病人去医院的。如果是我的要求的话,他不会听从的……”
“哦,这可就是大问题了。”冯恺垮下了脸冷冰冰的说道:“这等于是假传军令,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如果这里是前线,你这么做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瑞娜额头上冷汗直冒,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第一次去……去找救护车司机的时……时候,他不让病人上车……他说必须……必须要医师本人才……才能调动救护车。我试着自己抢救……抢救那个病人,但……但没有用,所以我只能……只能回去骗了司机……”
“你完全可以不需要对我坦白这事。我打赌如果你不说,今天没人会知道你假传了我的命令。你脑子不好么?非要自己把自己送进拘留所?”冯恺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的讥笑。
“拘留所?有这么严重?”瑞娜的身体摇晃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载倒了。
“就是这么严重。你这是擅自挪用国家医疗资源,如果你的那位病人真的是重度中暑,在律师的帮助下,你会被拘留十五天。而如果医院并没有诊断她是重度中暑,你可就要面临最高三年的徒刑且永久吊销护理执照咯。”冯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一直都认为也该给护士普及共和国的《医疗法》,但似乎你们在护理学校里根本就不学这个。”
“的确从来没学过。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我非常确定病人真的是重度中暑,我是不是应该今天下班之后立即去找个律师?”瑞娜此时反倒镇定了下来。
“你应该立即哀求我不举报你。毕竟这事现在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冯恺眨了眨眼睛。
瑞娜毫不迟疑的回应说:“冯医生,我做错了事情,你举报我是理所应当,我不会哀求你高抬贵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十五天拘留不算什么,三年牢狱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能再当护士我还可以学别的技能,总之错就是错了,我没资格要求你替我掩盖。”
“那行。”冯恺耸了耸肩。“我现在就去举报。你这个小组长也先免了吧。”
“好的。”瑞娜把绿色的袖章摘了下来,递向冯恺。“我推荐组里的木下尤加利接替组长一职。”
冯恺拎起袖章翻看了一番,突然爆发出了狂放的大笑。
瑞娜向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
冯恺把眼镜摘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然后将袖章往瑞娜手里一塞。
冯恺说道:“看来你们这些护士还真是不学《医疗法》啊,你都不知道我完全是在瞎掰。”
“欸?”瑞娜一脸懵懂的的看着手中的绿色袖章。
“我是吓唬你玩的,什么十五天拘留什么三年徒刑,都是我顺口胡诌。好了,托雷斯小姐,你对于重症病人的处理非常完美,回去工作吧。我是看你太认真了,想跟你开个玩笑叫你放松一下,没想到你可全然当真了。”
瑞娜的脸刷的红透,她迅速的把袖章穿戴回胳膊上,一声不吭的奔回帐篷。
其实,跟女孩子开玩笑也是冯恺自我舒缓的不二妙招——只是一个医科大学退学生的他,现在却在如此规模的群体活动中担任二号人物,他可是比任何一个像瑞娜·托雷斯这样的护士都紧张十倍。
十二点多了,日头越来越毒,送来医疗帐篷的集会群众数量也井喷式的增长。
病床不够用了,病人只能躺在地上。
基于瑞娜事件的经验,冯恺格外关注中暑症状较重的人——他必须保证每个理应立即送去医院的病人都能被救护车接纳。
广场上,喧嚣的摇摆乐暂停,某个面目不清的家伙在麦克风跟前声嘶力竭的喊着:“让我们一起唱响比尔曼总统亲自创作的《共和国驻我心》,让我们一路唱着这首激昂的歌曲奔赴宪法广场!共和国万岁!比尔曼总统必胜!”
“啊,需要准备走路了。”冯恺赶忙奔至自己所负责的各个帐篷前,高声提醒着:“小组长带着半数组员立即携带医疗箱就位,游行随时都会开始。”
第一个响应的,毫无意外,还是瑞娜·托雷斯。
瑞娜的整组成员服装整齐,精神抖擞,而其他的小组甚至还出现了集合时还在匆匆穿鞋的护士。
对于女人经验丰富的冯恺一眼就看出至少有四名护士刚刚交媾过,作为行家里手的他真是搞不懂这附近还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可以来次迅捷的性爱。
不过这不是他值得关注的重点。
广场人的人群开始流动——看似混乱,实则有序,因为海军陆战队一秒未停,始终兢兢业业的在引导着人流。
当然了,在场的陆战队员们人均一挺冲锋枪,这实在是很难让普通人“拒绝”他们的引导。
无论集会的人们有何等行动,《共和国驻我心》的歌声从未止歇。
第一波的队伍唱着歌走出了十一月十三日广场,冯恺赶忙挥手招呼排成队列的护士和实习医师立即跟上。
至少二十辆蒸汽救护车排出白雾,保持最低时速与游行的人群达到了相同的行进速度。
冯恺肯定也要迈步前行,走了十余分钟之后,他回头一看,在身后细长的医护人员队伍中,打头的第一人依然还是瑞娜·托雷斯。
冯恺稍稍放慢了脚步,逐渐的与瑞娜平行。
“气温越来越热,一旦发现有护士身体不适就立即叫她们上救护车休息。”冯恺对瑞娜说道。
“我去通知每个小组的组长。”瑞娜向身后看了看。
“你来统筹管理,那些小组长对付病人都已经焦头烂额了,自己的同事再出事我看她们根本无力应对。”
“呃……”瑞娜理了理头发说道:“冯医生,我很愿意尽全力工作,但是不是你也有些太高看我的能力了……而且这些组长里我最年轻……”
“你毫无疑问的有这个能力,而且年龄不是问题。对了,你多大了?”
“二十岁。”
“哦?”冯恺颇为意外的说道:“这么说你才毕业一年?”
“对,但实际工作了两年了。护理专科学校的三年级就全是在工作了。”
“那也是很了不起,只两年就有这样的水平。”
“我其实觉得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大部分护士只是中学毕业之后上了半年的速成班就进了诊所或医院,我却又多读了两年书。我的实际经验不如她们,让我当组长纯粹是因为我有个护校的文凭。对于护士来说,课堂上的知识完全都可以在实际工作中学到,所以我那两年真的是在虚度时光。冯医生,知道么,我们有一门很重要的课叫做‘护理文化史’,需要背很多的东西,有非常多的考试……可背过三百年前皇家接生婆的不正确操作流程有什么意义呢?”
“哈?”冯恺忍俊不禁的说道:“还要学这种东西?”
“可不是嘛,既然叫历史,那就真的是历史。不过课本上的插图倒是都很有趣。”瑞娜耸了耸肩。
“不过你的文凭还是有意义的,如果你以后想转成医师的话。据我所知,如果你有护校的文凭,申请国立医科大学会被优先考虑。”
“哦?冯医生,你真的觉得我能学医么?”瑞娜转头盯着冯恺。
“为什么不能呢?学医又不需要什么天生的特殊才能。”
“但国立医科大学对女孩子的入学要求有一项我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他们要求我家三代以内必须至少有一人是医师,这我可没有。”
“什么?”冯恺极为惊讶的说道:“他们并没有对我有这样的要求啊。”
“只针对女孩的,男生不需要——这就是我们国家各种奇奇怪怪的法规之一。”
“以后也许会改变吧?这不公平而且也不合理。”
“只能说,但愿……但等到改变的时候,我大概也已经嫁人生孩子,没法再上学了。”
“呃……”冯恺语塞了——瑞娜说的都是现实,他不想用空话去鼓励或安慰她。
瑞娜也不再闲聊,倒是轻声跟游行的人们一起唱起了《共和国驻我心》。
冯恺把目光望向了远处——那里也许是清水区的方向吧,杰茜卡现在有没有在她的“夏宫”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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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观步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
这个没有安眠药帮助的长觉可是真够淋漓尽致的,杰茜卡觉得自己仿佛睡过了一个世纪。
一个梦都没有,中间也没醒过,杰茜卡至少有快十年没有拥有过这样高质量的睡眠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劲头十足。
她彻底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过床头柜上的温度计塞进嘴里。
很好,体温完全正常。
杰茜卡把温度计放回,咕噜翻了个身,把脸对着躺在身边的那个还在微微打鼾的男人。
“好可爱哦……”杰茜卡笑吟吟的自言自语道:“睡姿像个小孩子。”
的确,德鲁·朱身材很是高大,但睡着时却蜷缩着,像极了儿童。
杰茜卡吻了吻德鲁的面颊,他身子微微一动,伸直了些,却并没有被惊醒。
杰茜卡格格一笑,用右手食指尖摩挲起德鲁粗大的锁骨。
几秒钟之后,杰茜卡的指头从德鲁两方厚实隆起的胸肌之间的谷底一路下行,穿过了那几乎连成一片的丛林般茂密的胸、腹及下体毛发之后,到达了她神往的目的地。
食指停留在德鲁阳具的顶端,不停的打着圈子,而这原本就已经有些硬度的欢愉器官眼见着彻底的站立了起来。
德鲁也醒了,他惊叫了一声,然后却笑了起来。
“宝宝,你可真调皮。”德鲁半仰起上身,刮了下杰茜卡的鼻梁。
“你的这根大宝贝才真是调皮呢,我只不过轻轻戳几下就开始对我吐口水啦。”杰茜卡用指尖挑起一条晶亮的润液。
“别光顾着玩乐,宝宝,你还是个病人,你给我乖乖躺下。”德鲁微微板起脸。
“我病好了哦,亲爱的,是你的功劳。”杰茜卡像只小猫一样伏在了德鲁的大腿上,手还是没停的抚弄着他浑圆饱满如乒乓球般的睾丸。
“好了?这么快?”德鲁似乎全然无法置信。
“昨天我们做过第一次之后我就量了体温,烧退了。后来我量了好几次都是正常的,刚才我又量过也还是正常——瞧瞧,亲爱的,我没有乱说吧,做爱可以退烧,你把我的病治好啦。”
“好了,宝宝,生病是正经事,最好别开玩笑——虽然现在你摸上去的确不烫。”德鲁似乎还是难以相信。
“哼。”杰茜卡坐直了身子,瞪着德鲁说到:“你学过医么?没有吧!我可是学过的。虽然我没有上过医学院,但我爸从小就让我读医书。我说我病好了我就是病好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德鲁瞬间就泄气了,他低着头说道:“我不过就是担心你为了让我高兴而谎称病好了。”
杰茜卡拿出嗤之以鼻的神态说道:“你算什么啊?我用得着为了取悦你而硬说你治好了我?”
“是……是……”德鲁看上去又要像熟睡时似的那样蜷缩起来了。
“况且……”杰茜卡眨了眨眼说道:“我如果想取悦你,肯定是会采取别的方法的哦。”
语声未落,杰茜卡就立即躬下身把德鲁的阳具含在了嘴里。
德鲁颇有些惶恐的阻止着:“别……你没必要这样做……”
“记得昨天晚上你跟我说过什么话么?”杰茜卡似笑非笑的盯着德鲁。
“我……我好像说过很多话……”德鲁愈发紧张了。
“你说你——引用原文‘直到现在还无法确定我只是在找乐子还是真的爱我’,这句话很冒犯我你知道么?”杰茜卡的眉毛倒竖了起来。
“我……我自然是万分希望你是爱我的,可我到底在哪里可以找到足够的自信?我是谁?你又是谁?答案一目了然,你我之间所隔的绝不只是身体上的距离……”
“消灭灵魂上的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身体相融。况且我和你的灵魂从来就没有过距离。如果我说我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你是不是必定认为我是在说谎?”
“我只能不停祷告说这次子爵夫人终于没有在耍弄我。”
“所以我要让你放心啊,而至少以我的认知,让男人确信我的爱真实存在的方法就是这个……”杰茜卡说完就一口又把德鲁吞进,然后用舌尖嘶溜作响的把玩着这昨晚上给过她一次顶峰快感的宝贝。
“唔……”德鲁眯起了眼睛,浑身松弛了下来。他喃喃的说道:“我自然是确定你是爱我的,杰茜卡宝宝,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确定……”
杰茜卡没有停下口中的行动来做出回应,她只是眉目含笑的递给了德鲁一个秋波。
杰茜卡越来越快,不仅仅是用口腔包裹着舔舐,她开始了起起伏伏、吞吞吐吐。
德鲁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而后他有些难为情的问道:“我……我可以叫出声么?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我没法一直保持静默了。”
杰茜卡点了点头,德鲁立即呻吟了起来。
女人在性爱时的呻吟可以增添男人的快感,而反之亦然,至少对于杰茜卡来说,德鲁发出的奇妙声响给她原本就烈燃的欲火迎头浇了一大桶酒精。
杰茜卡的下腹瞬间有了明显的臌胀感,她觉得自己的两腿之间温度在升高。她不由得把手向下伸去,一下子就触到了那颗被柔软的花瓣包裹、现在又被略粘稠的液体浸透的小豆子。
杰茜卡抖了起来,在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她开始揉搓起自己的阴户上端来——她迟疑的原因是她不好确定德鲁会不会像很多宗教化较高的男人一样认为女性自慰是亵渎神明。
不过身体的需求让杰茜卡很快放弃了思考,她迅速踏上了通往性高潮最笔直便捷的大道。
嘴里含着她钟爱的男性器官,耳朵中满是爱人撩人的呻吟,下体的直接刺激源源不断,在这三者的夹击之下,杰茜卡只用了一份多钟就冲上了顶点。
这时杰茜卡不得不把德鲁暂时吐出了,她趴倒在床上,微微弓起身子,嗓子眼里不住的涌出细细的“嗯嗯”声。
“宝宝,是不是累了?”德鲁抚摸着杰茜卡的头顶。
杰茜卡猛地起身,精神抖擞的说道:“不累,亲爱的,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全交给我吧,你只管享用我就好。”
杰茜卡干脆利落的把右腿跨过德鲁的身子,然后开始下蹲。
不需要手来帮助,杰茜卡精准的一次就把德鲁像个纪念碑似的直立向上的阳具给完全纳入了体内。
“有没有感觉到我这次水特别多?”杰茜卡眨了眨眼。
“是的……明显比之前几次多。”德鲁把手按在了杰茜卡挺翘的左乳上。
“说明我真的应该是病完全好了,而且……我们也越来越有默契了。我好爱你哦,我的朱先生。”杰茜卡一边前后移动着腰肢,一边俯身来吻德鲁。
“我也很爱你,十分爱你,万分爱你,我的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小姐。”德鲁听上去仿佛就是刚刚畅饮过稀世美酒一般。
是啊,还有什么美酒能比两情相悦更醉人呢。
德鲁又说道:“我要赞颂上帝赐给我一副厚脸皮,让我得以一直赖在你身边……”
杰茜卡笑着说道:“我一直不让你如愿是在考验你嘛……其实也是在考验我自己。我想确定这是真的爱情而不仅仅是性冲动——只有性冲动是不能长久的,这我非常明白。如果我们太早就在身体上融为一体,也许感情还没发展成真爱就已经破灭了。”
“所以,宝宝,我们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么?”
“是的,一直……一直……”
这对刚刚双收收获鲜活爱情的男女难分难舍的舌吻起来,而杰茜卡下身的各种动作——移动、起伏、旋转等等——一点也没停下。
要说此时杰茜卡的心中还有冯恺么?
必然还是有的,杰茜卡直到现在都不会认为自己不爱冯恺,但冯恺那原本撑满她整个心海的形象已经只剩下飘在空中的一道淡薄的影子了。
杰茜卡和德鲁的吻全程都没停下来过,直到杰茜卡明确的感知德鲁的阳具在她的体内迅速抽动了几下。
杰茜卡暂停了一切身体活动,趴在德鲁的胸前心满意足的呢喃道:“太棒了,这可以说是平生我最畅快的一次,而且我确定以后会越来越棒的。你啊,现在还有点放不开呢。”
“呵呵……”德鲁搔着头说道:“我啊,其实对房事不甚了了,可以说是技术很差。我一直怕你笑话我。”
“不甚了了?”杰茜卡摆弄着德鲁胸口的毛发说道:“不是经常会和风尘女子来往么?”
“那纯粹只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享受什么。每次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迅速完事……我甚至都不好意思看她们的身体。”
“那你和路易莎在还能同房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呢?”
“这个……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她每次都要穿上家传的‘行房服’……”
“那是什么玩意?”
“其实就是一种样式特殊的裙子——下身没有遮挡,胸口开了两个洞把乳房露出来,其余的地方能遮住就都遮住了……”
“上帝,这是什么怪东西!穿上岂不是跟个妖怪一样——呃对不起,我不是说路易莎是妖怪……”
“呵……”德鲁苦笑道:“还有呢,必须要关灯不说,她还要戴上眼罩,因为她要确定完全不能看到成年男人的下体,否则就上不了天堂。”
“天哪……那她必然也会一声不吭对吧?”
“是的,完全静默,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真的自然就不会发出声音,还是特别能把声音憋回去……此外,她的例假不正常,经常一来就会持续三周,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一个月只有十天能跟她同房……”
“哦,我可怜的朱先生……”杰茜卡满面怜爱的捧起德鲁的脸又吻了上去。
不过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肚子都拼命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忍俊不禁,德鲁拍了拍杰茜卡的腰眼,说道:“咱们暂停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饭吃。”
“才不吃你的做的饭,不难吃但一点也算不上美味。我要去广场区的‘阿尔-丹尼尔’餐厅。”杰茜卡坐了起来,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衣物。
“这个……布朗医生不是说过,要连续二十四个小时不发烧才能结束隔离么?”
“就只差几个小时而已,没什么区别啦……我了解这些医师的,经常就是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说到这里,杰茜卡愣了一下——冯恺这位医师的影子陡然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不过杰茜卡马上就驱散了这个已经注定要变成历史的旧梦。她一边往腿上套着棕色丝袜一边说道:“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要去‘阿尔-丹尼尔’吃饭。亲爱的,你不会想去跟布朗医生举报我吧?”
“哪有的事儿。我也觉得不用那么一板一眼的,只是广场区今天有个什么大活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交通。”德鲁抚摸着杰茜卡光洁的脊背。
“管他会不会影响,反正我今天必须要吃到‘阿尔-丹尼尔’的鹅肝酱和茴香柠檬冷汤。这是生理上不能抑制的需求,就像……”杰茜卡回过头含笑说道:“就像我必须要不停的跟你做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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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梦和纳尔逊·英格拉姆在第一车辆制造厂第一学校楼内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对面的坐着。
纳尔逊之前说要把今天的课都上完了再坐下跟成田梦细谈,成田梦自然全然配合。
现在,两人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而成田梦眼圈通红,妆容破碎;而纳尔逊颓然无神,仿佛丢了魂。
“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开。”成田梦哑着嗓子说道——这是她刚才哭哑的。
“我已经一遍又一遍的说的很清楚了啊,娜丽,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实在没有资格继续当你的爱人。即便我们勉强继续下去,那也不会长久的。”
“不对,不对。”成田梦使劲摇着头。“我永远不能接受你这个理由。非要谈什么资格的话,你从来就没有‘资格’,但我爱你是看中你的‘资格’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你只要是你,我就已经确定你就是我这辈子一直寻找的终身伴侣,你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不要再用什么‘没有资格’来搪塞我了。我一定要你说出真正的理由,哪怕是你爱上了别人,也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好么。”
“那好。”纳尔逊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说实话,我的确是爱上了别人。”
“多谢告知。”成田梦腾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然而还没到门口,她就回返,坐回了原位,然后说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而且,我这次就干脆不要脸了,我明确告诉你,就算是你真的爱上了别人,我也要把你抢回来。我自信我如果全力以赴,没有女人可以战胜我——没有女人会比我性格更好,实打实比我漂亮的也没几个;我不喜欢干家务活,这可以改,我床上功夫不够好,这也可以学,我年龄不小了却也并不老。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可比很多更年轻的女人娇嫩的多,所以,我不怕你暂时移情别恋,你最后还是会重新爱上我。”
“呃……”纳尔逊极为为难的苦着脸说道:“娜丽,你为什么一定要问那么清楚呢。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你肯定是全天下最美妙的姑娘,你就更没有必要非跟我纠缠了……”
“我就要纠缠。我认定你了,纳尔逊·英格拉姆,我如果不是跟你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我死不瞑目。你要觉得我像是个神经病就由你去,当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我就是这么的不顾一切。我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告诉我你不辞而别的真正原因。”成田梦此时的表情活像个充满斗志的革命者。
“我……”纳尔逊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在艰难的下着决心。
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虽然的确被彻底踢出国防部和陆军让我觉得配不上你,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其实是没有脸见你了,因为我做了次卑鄙的告密者。”
“什么意思?”
“我们从萨宾娜港一回到首都,我就把国防部长参与度假区项目的情况直接上报给了总统先生。总统肯定私下给与了部长惩处,结果部长就猜到是我把他捅出去的,所以我就被免了个精光。”
“他作为在职政府官员,本身参与这样的投资项目就是非法的吧?你依法举报,这怎么叫卑鄙了?”
“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是他把我从野战军转入国防部,是他帮助我被国立政治研究院录取,我进了国防部之后军衔节节高升也都是他在提拔,前不久他还让我负责一项非常重要的机密任务,结果我却……把他出卖了。”虽颓然却还一直平静的纳尔逊此时无法抑止的哽咽起来,他说道:“但我无可选择啊。我迟疑过,但我却也明白,如果不让总统了解萨宾娜港事件真正的来龙去脉的话,那些无辜被杀的渔民又会被变成是罪无可恕的暴徒。而如果沃尔古夫部长继续参与度假区项目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项目都会继续下去,类似的惨剧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这可就苦了当地的渔民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做出我平生最鄙夷的事情了……”
纳尔逊的泪水大颗的滴下,他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成田梦第一次见到从来都坚毅冷静的纳尔逊哭,她心里痛惜的要命。
成田梦起身上前两步,把纳尔逊的头颅抱入怀中,用安慰考试意外得了低分的孩童的语气说道:“亲爱的,你做的没有错,我绝不会因为这事质疑你的人品。你不顾自己的前途去揭露这些不法勾当,你保护渔民们的生命,你应该被当做英雄才对。现在这样也正好,你脱离了那个擅权的国防部长,想想看,他一直提拔你,无非就是想要利用你做些什么脏活儿。”
“但我真的一无所有了。”纳尔逊紧紧的搂起了成田梦的纤腰。
“你有我啊……这不是空话,我大言不惭的说,任何男人只要拥有了我就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不是么?更何况,现在你还拥有这个可爱的学校呢,我很喜欢你的学校,我在想,有时候我都可以来教教课——数学和音乐。别忘了我原本就是个数学教员,而且我很会弹钢琴的。”
“哦,娜丽,哦,我的爱……”纳尔逊颤抖着说道:“我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你说得对,脱离了国防部对我是一件好事,我现在终于可以时时刻刻的陪伴你了。”
“是啊,没有不能跟我联系的机密任务,没有半夜突然打来的召唤电话,不需要每天早晨都听什么三军总台的絮絮叨叨,以后你的生命里就只有我,和这个学校。”
“是的,只有你和学校……”
“那么,我们重归于好了?”
“其实……‘重归于好’有些奇怪。我得说实话,娜丽,别看我嘴硬,但我有直觉,这样过了一阵子之后我肯定会按耐不住主动回去找你的,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大概你就不会再接纳我了。”
“按耐不住的是我。”成田梦格格笑道:“当然也亏了我没有耐心,想要立即把你找回来,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说过无论如何你都认定我了。”
“我当然不会变心,可如果你太久不回来的话,可能我已经把自己弄死了。到时候你只能从报纸头条上读到大明星成田梦的讣告咯。”
“别这么说……”纳尔逊站了起来,一把将成田梦骨肉单薄的身子拉进了自己坚实的胸怀。
“我现在都快死了……快饿死了。哭哭闹闹的可真耗费体力而且你失踪这几天我基本上就只靠些零食维生。”成田梦把面庞在纳尔逊胸前蹭来蹭去。
“去吃饭,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阿尔-丹尼尔’怎么样?”纳尔逊朗声说道。
“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对了,你不反对叫上夏叔叔一起吧?他这几天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当然不反对,老夏就是你我的亲兄弟。他现在在哪呢?”
“弗莱德小姐的办公室里。”
然而,奈奥米·弗莱德的办公室里只坐着她自己。
“那位夏先生呢?”成田梦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仿佛夏先生可能把自己藏在某个缝隙里似的。
“他走了。”弗莱德小姐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信封递了出来,说道:“他把这个留给了你,成田小姐。”
信封沉甸甸的,打开之后首先看到了一枚“V”字形的金属钥匙。
钥匙后面是一封短信,上面写道:“由依,我把你的车弄进了海里,所以你原本这辆我还给你了。这回不要再把我们的上校先生弄丢了——当然,弄丢了我还会帮你找回来。酒吧的事务不需操心,你好好的跟纳尔逊过日子。”
成田梦不动声色的把钥匙和信都装进手袋,然后对弗莱德小姐致谢。
她挽着纳尔逊在悠长的走廊中前行,突然她看到了一个洗手间的标识。
“稍等我一会,亲爱的,我去去就来。”
成田梦冲进了许久没人使用却依然洁净的洗手间,在一面褐渍斑斑的镜子跟前无声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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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观步又急又气,简直想当场大哭大闹。
她和德鲁果然遇上了麻烦——广场区最主要的通路“人民大道”因为有游行队伍而不准通行。
而要想到达杰茜卡心心念念的“阿尔-丹尼尔”饭店必须经过民众大道。
“他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杰茜卡看着那一望无际的人潮对一个海军陆战队中尉吼道。
“不清楚。”中尉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我告诉你,我是交通部长的夫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杰茜卡终于还是拿出了贵妇人的派头。
中尉瞟了杰茜卡一眼,这回连话也不回了。
“你没听见么?我是交通部长的夫人!”杰茜卡又大声说了一遍。
“你想得到什么?”中尉不耐烦的问道。
“路上明明有好几条车道是空着的,让我把车开上去。你们没有理由把整条大道都封闭起来!”
“那是留给引导车和救护车的专用道,任何其他车辆都不能进入。”
“为了个没有意义的游行如此妨碍市民生活,简直是毫无道理。”
中尉再次沉默,好几秒之后,他反问道:“交通部长的夫人对么?”
“对!”杰茜卡咬牙切齿的回答说。
“我可以现在立即去给交通部打了个电话,如果交通部批准你的车上人民大道,那我们就放行。但如果你跟引导车或救护车产生了碰撞,那就后果自负。”
“去啊,快去。”杰茜卡挥了挥手。
中尉立即扭头就走。
德鲁此时却拽过杰茜卡,低声说道:“你真的想让子爵知道你此时此地跟我在一起?”
“呃……”杰茜卡愣住了——是啊,现在她和德鲁成为了真正的爱侣,她可就不能不顾德鲁的人身安全了。
“我去把他叫住,不能让他给交通部打电话。我们有别的办法去‘阿尔-丹尼尔’。”德鲁说完就小跑着追上了那个陆战队中尉。
两人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中尉冷冷的瞪了杰茜卡一眼,然后不再前行。
德鲁又一路小跑回到杰茜卡身边,杰茜卡好奇的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在吓唬他,你不是交通部长的老婆,你是我的老婆。”
“混蛋……”杰茜卡佯怒捶打着德鲁的胸口说道:“趁机占我的便宜,谁是你老婆啊。”
“你难道不想当我老婆么?”德鲁轻轻捏了捏杰茜卡娇嫩饱满的侧脸。
“想……可想了……”杰茜卡娇声答道。
“那老婆大人,我们步行去饭店吧,其实走路也没多远,大概不过三十多分钟。医师说过,孕妇适当的锻炼对生育有好处。”德鲁绅士气十足的向杰茜卡伸出了臂弯。
杰茜卡挽起了德鲁,喜滋滋的说道:“这样也好,很久很久没有跟心爱的人一起压马路了——亏了我出门前吃了些巧克力。”
“压马路?”
“哎呀,老古板,就是逛街的意思啦。”杰茜卡眼里仿佛流淌着金色的蜂蜜。
这对爱侣走出去十几分钟之后,杰茜卡罢工了。她撅起嘴说道:“我刚病好就要饿着肚子走这么久的路……不行,我得休息下。”
“休息吧,宝宝。”德鲁抚摸着杰茜卡的脊背。
“亲我,你一亲我我就又有劲头啦。”杰茜卡微微抬起下巴,眼睛忽闪着。
“遵命,老婆大人。”
两对年轻且炽烈的嘴唇立即融在了一起,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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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停下!”冯恺对着一辆淡绿色的救护车一边挥舞双手一边大声喊着。
车停下了,司机探出头没好气的吼道:“干什么?”
“你没开车顶上的红灯。”冯恺向上指了指。
“开了啊。”司机瞟了眼仪表板。
“没有亮,这不符合今天的操作规范。”
“妈的。”司机朝车外吐了口痰。“灯泡又坏了,发给我们的都是些廉价货,恨不能一周坏三个。”
司机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个灯泡,将其伸出车窗,说道:“你上去帮我换一下。”
“我?”冯恺一愣。
“不会换灯泡?就把外面的玻璃壳子拆下来,把旧灯泡拧下来然后把新的拧上去。”
“好吧,我去换。”
冯恺接过灯泡,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车顶。
小小的折腾了一番之后,灯泡换好了,红灯再次亮起。
不过冯恺却没有立即下去,因为车顶要比地上凉快一些,他决定稍稍透口气。
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各色的人头顶;而在大道两旁的人行道上,有着三三两两看热闹的市民。
大道中央行进的游行队伍自然还是气势高昂,《共和国驻我心》的歌声从来就没有中断过;而看热闹的市民却个个都闲散恬淡,一如每个普通的周日下午。
有人在遛狗,有人坐在长椅上看报纸,有人与同伴闲聊,一个妈妈借机会让身旁的孩子认识各省的省旗,一对年轻情侣如胶似漆的拥吻着。
冯恺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迄今为止并没有什么棘手的问题出现,冯恺却也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他疲惫的不得了。
等会。
冯恺把目光又转回了对面人行道上的那对情侣。
金色的秀发、浅褐色的皮肤、曼妙的身段——这不正是他时刻思念的杰茜卡么。
那这个男人又是谁?冯恺完全不认识,但至少他知道,这绝不是杰茜卡的丈夫观步真一子爵。
而且根据冯恺对杰茜卡的了解,能够如此沉浸在热吻中,那也说明这也绝不是她转头就忘的露水情人。
说实话,他自己跟杰茜卡交往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跟她在大马路边上如此亲热过。
冯恺笑了——撕心裂肺的笑,像是小说里那些在被处决前还要硬撑着展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英雄们。
这意外么?似乎不意外吧,冯恺在这个瞬间终于意识到,他早就有着强烈的预感,他会亲眼看到这样一幕。他和杰茜卡其实早就已经正式分道扬镳,但那次在化装舞会上的意外重逢让他平白的把杰茜卡从她本应渐行渐远的路上给偷了回来。
冯恺心中现在格外的平静——平静的像个死人。
他就是个死人,原先的冯恺已经被这致命一击结果了。
冯恺不是没有产生冲过去对杰茜卡和那个陌生男人大吼大叫的念头,但这种冲动不过就存在了一秒。
冯恺不声不响的爬下车顶,拍了拍车门说道:“继续开吧,灯换好了。”
冯恺回到了医护人员的队伍中,瑞娜·托雷斯立即迎上来说道:“迄今为止我这边还没有护士说需要休息。”
“时间还早,我们才走了一半不到。”冯恺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
“你怎么了,冯医生,你累了么?”瑞娜关切的问道。
“不累。”冯恺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厌烦他们唱的这歌。有完没完啊,连续唱了一百遍了吧。”
“还没到一百遍——这首歌全曲差不多两分钟,算一下的话,他们大概唱了……六十遍吧。不过等到了宪法广场,肯定就比一百遍还多咯。”
“我觉得我会连续一周,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响起这歌的旋律。”冯恺无奈的摇了摇头。
“冯医生,我可以试着让他们换首歌唱。”
“这还能换?”冯恺全然不解。
“试一下。冯医生,请允许我暂时离队片刻。”
在得到冯恺的允许之后,瑞娜走出队列,向反方向跑去。
数分钟之后,冯恺的背后真的神奇的传来了合唱国歌的声音。
一开始似乎只是几十个人在唱国歌,但逐渐所有游行的群众都跟着唱了起来,《共和国驻我心》终于暂时停歇了。
而此时瑞娜也小跑着回到了冯恺身旁。
“你怎么做到的?”冯恺瞠目结舌。
“我有个朋友是大学生方阵的副领队,我叫她帮忙带着她的队员唱国歌。这个方阵年轻女孩子多,音调高传的远,他们一唱国歌,别的人很容易就会跟随——当然,也许不会成功,但现在看起来大家还是不好意思把总统置于国家之前。”
“真有你的,托雷斯小姐。”冯恺由衷的夸赞道:“你真的该追求更高的目标,只当个护士的确太屈才了。”
“我不想太累,我的最高目标就是能有稳定的家庭。这其实并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别说家庭了,连维持稳定的恋爱关系都让人颇为脑筋。”冯恺这是对自己过去这二十多年的总结:虽然拥有过的女人多的不得了,但真正算是稳定的关系只是跟杰茜卡的这一段——而且现在却也等同于彻底结束了。
“可冯医生你肯定现在是有女朋友的对吧。”
“为什么这么肯定?”
“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很难保持单身,我知道的。”
“是吧,算是有吧。”冯恺此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问题:跟杰茜卡算是不能继续了,那么接下去该如何处置与新垣凌的关系呢?是要把她变作真正的女友么?
冯恺一时难以决定。
冯恺在发呆,而瑞娜说道:“我其实原本应该几个月后就结婚的,但出了点事,我的婚约取消了。”
“这是个令人遗憾的消息……”冯恺只能用程式化的语言来回应。
“是啊。不过责任其实在我,我太傻了……”瑞娜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道:“对了,我有个熟人,大概跟冯医生你年龄差不多,而且也是国立医科大学应用医学系毕业的,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他。”
“哦?叫什么名字?”
“威廉·范霍夫。”
“嚯,老范。”冯恺抬了抬眉毛。
“你认识他?”
“比我高一级的学长,因为说话做事全都老气横秋的所以我们‘尊称’他一声‘老范’。”
“唔……是的,很像是个正经过头的长辈。”
“正经……嘿,正经……”冯恺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诶?难不成他……是装出来的?”瑞娜敏锐的解读出了冯恺语气中隐含的信息。
“全男生宿舍的春宫图都是从他那里借来或买来的,要想知道哪家脱衣舞厅价廉物美,问他也准没错。他说他从未进过窑子,但我们都不信。不过他倒似乎一直没有过女朋友,有传闻说男生带姑娘回宿舍过夜的时候,他经常在门外偷听偷看,不过没抓到证据。他的学习成绩倒是很棒,经常跟我争学校的校长特别教学奖。哦,他……呃……等会……”冯恺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突然把嘴捂了起来。
“嗯?”瑞娜一愣。
“他不会是正在追求你吧,托雷斯小姐……”
“哦。我们以前在同一个诊所工作,他是医师助理。暴乱之后,我们都从那个诊所辞职去了别的地方。他时常给我写信——这算是在追求么?可能吧。”
“呃……”冯恺使劲抓了抓头说道:“别太把我说的那些当回事,人是会成长的,上大学的时候人人都很轻狂放浪。我如果把我当时做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也许你马上就一个字都不想跟我说了。”
“嗯。我明白。”瑞娜整了整垂下的额发。“至少现在范霍夫先生看上去很上进能干,他的事业也应该很有前途。”
“哦?他在做什么?”冯恺心中腾起了不服气的火焰——毕竟真的这位“老范”当年常常是他争夺奖学金的对手。
“他现在是社会党总统候选人的日常保健医师。如果社会党上台了,他不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呵……”冯恺不屑一顾的轻笑道:“看看这游行队伍,想想我们国家的现实,社会党怎么可能上台。”
“我支持社会党,所以我要保持理想。”瑞娜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红玫瑰胸针对着冯恺晃了晃。
“我什么党也不支持,我只管治病救人。”冯恺把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按压着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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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有政治倾向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佩戴这个可爱的胸针。”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戴着厚底圆眼镜的医师温和而严肃的把那朵小小的红玫瑰递还给一位微胖的姑娘。
“可是……每个在竞选总部工作的人按照规定都需要佩戴它。我也不是社会的正式党员,您看我都一直佩戴呢。”姑娘在试图说服对方。
“小姐,请搞清楚,我说的不是党员不党员的事情。你是不明白‘政治倾向’是什么意思么?”医师把双手背在了身后。
“可我们有明文规定啊,必须每个人都戴的。您不过就是往衣服上一别就好了,这又不让您损失什么,一出门摘掉就好了嘛。”姑娘目光炯炯的看着医师,大概完全不准备让步。
“这是政治声明,我拒绝做任何的政治声明,无论在任何时间和地点,所以我不能佩戴。”医师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面前的姑娘。
“但您也不能违反竞选总部的规定啊,而且如果您违规的话,我会连带受到处罚的……”姑娘改变了策略,她忽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医师叔叔,您就当是帮我个忙好么?”
“我以前来这里,从来没人要求我佩戴胸针。”医师面无表情。
“这是几天前刚刚颁布的规定,投票临近,大家需要气势更高一些嘛……”
“那么。第一,我不是竞选总部的工作人员,我是姆旺噶神父私人的保健医师。我来这里只是因为神父不方便总去医院。第二,我不是叔叔,我今年二十五岁。”
“就算您不是,您……呃……”姑娘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结结巴巴的说道:“您二十……二十五岁?”
“这不重要。总之,这胸针我不戴。”
“可您……”姑娘似乎无计可施了,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来。
“嘿,范霍夫先生,这是怎么了?”另一个女声从姑娘身后传来。
医师还没回应,姑娘就赶忙转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说道:“太好了,格蕾丝小姐,您替我跟医师先生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必须佩戴红玫瑰好么?”
“交给我就好,珊迪,你去忙你的吧。”
姑娘微微点头,一溜烟的逃掉了。
“格蕾丝小姐,如果你也是来劝我佩戴胸针的,我建议你不要白费口舌,大不了你可以请姆旺噶神父另换一个医师。”范霍夫医生的语气很坚定,但他旧木板一样脸上的表情似乎较之之前缓和了些许。
“不不,您不必在意这些规定,珊迪是刚来总部工作的,所以会教条一些。”格蕾丝轻快的说道。
“唔……”范霍夫稍稍打量了一下格蕾丝之后问道:“格蕾丝小姐,您看上去气色不如往常,是刚刚生过病么?”
“呃……对,感冒发烧了。”格蕾丝希望这位医师可别从面相上就看出来她其实刚刚遇到了什么问题——对于包括本杰明·姆旺噶在内的所有社会党竞选总部同事,她都说自己几天未出现只是得了重感冒。
“大概不是普通感冒那么简单。”范霍夫凝聚在格蕾丝身上的目光更加结实了。
格蕾丝心慌意乱起来——不会这个据说是国立医科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的威廉·范霍夫真的看几眼就能知道她其实是中过春药的毒吧!
范霍夫接着问道:“是不是高烧并伴有剧烈的肌肉和关节疼痛?”
“对,对,难受死了,好几天躺在床上起不来。”格蕾丝其实很想笑——看来医师还真的以为她感冒了,而他所说的症状日后也可以引用来让自己的谎言更真实。
结果范霍夫却倒吸一口凉气,皱起眉头说道:“哎哟,这就需要特别关注了。这些症状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就很可能是源于希纳多区的新型流感——到底这东西多严重还不清楚,但还是小心为好,说不定会有后遗症。”
“啊?”格蕾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应对下去了。
“作为专业人员,我有个小小的建议。”范霍夫盯着格蕾丝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道:“您最好每半个月去医院检查一次身体,持续至少半年,直到确定完全没有后遗症。”
“呃……”格蕾丝这下犯愁了——她可是知道,如果医师建议她做什么她却明确表示不感兴趣的话,医师通常会锲而不舍的劝说,直到最后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为了不听看上去像尊神像的范霍夫医生唠叨,格蕾丝只好继续撒谎,于是她说道:“多谢提醒,我会去检查的,是不是首都任何一家医院或诊所都可以?”
范霍夫没有回答,却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您住在哪个区?”
“帕拉布兰区。”格蕾丝不得不抛出再一个谎言——她可不想范霍夫医生这种并不是真正熟悉的人知道她居所真正的位置。
“那就需要您多走几步路了。帕拉布兰区没有任何合格的医疗资源。您可以去广场区的圣腓力医院,也叫做国立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那应该是离您最近的可靠就医场所。”
“多谢,多谢,太感谢了,我记下了,圣腓力医院。”格蕾丝不停的点着头,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
“那我先告辞,姆旺噶神父大概已经等急了。”范霍夫用指头触了触帽檐以示礼敬,然后昂首挺胸的朝楼梯走去。
格蕾丝长出了口气,又翻了翻白眼——跟这位从来都不苟言笑、像是从旧帝国时期的油画上走出来的医师打交道真是让她有一种被掐脖子的感觉。
对格蕾丝来说,做爱的时候被掐脖子会带来更强烈的快感,但如果是平时呢,扼颈还是只能让她窒息的难受。
格蕾丝并不是专门来接范霍夫医生的,她只是要去街角的杂货铺买一提冰镇的橘子汽水——天太热了,而竞选总部这栋上了年头的建筑并没有安装制冷器。
杂货铺老板很是贴心,借给了格蕾丝一个装满冰的便携保温箱,这样这些汽水就可以一整天都透透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