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揭穿

我坐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饭。而坐在我对面的是休假的梁医生。

“你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听护士说他们来喊你起身吃饭的时候你都没反应。要不是生命体征没有出现异样，他们都快要把你送去急救病房了。”

“快三天……”我算了算时间，从我上一次在医院吃东西到现在确实过了两天半左右，正好对应了我穿越回去的时间。

所以……一切都只是梦境吗？是老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吗？

“好了好了，我不念你了。”梁医生见我停下扒饭的手，又看我脸色铁青，无奈地拍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我替代不了你的父亲，我也没想过要扮演这个角色。但我也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一直这样下去。”

我静静望着梁医生。一方面知道他的话没有错，但另一方面，我却不想面对。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

好想念回到过去的那种感觉啊……

梁医生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道：“我认识雨杉的时间不短，所以也能稍微体会你难过的心情。很多时候我们必须要向前看，但这不代表我们就要把雨杉放下，我们依旧把她放在心上，然后带着她前进。”

“我知道了。”我擦了擦眼泪，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饭。

梁医生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但或许梁医生说得没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我也只能将已故之人放在心上，尝试展开新的人生。

第二天，我出院了。

梁医生还要值班，所以没跟我一起到妈妈坟前祭拜。

我在妈妈的墓碑前静静站着，什么都没说。

或许妈妈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因为仿佛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变得有些反常。就像让我留在小镇念大学，还有时不时就找个像发薪日那样的藉口大肆庆祝一番。每一次和我相处的时光，她都显得格外珍惜。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把大学的课补上并申请补考，正式结束了大学第二学年。

便利店的工作照旧，平时空闲的时候就在家做运动。这是梁医生的建议，他说运动可以提高专注力，增加积极性。对淡化负面情绪有很大的帮助。

话是这么说，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家，心里总感觉有些寂寞。每当这时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打开电视，让家里不至于一片死寂。

要不，再做一次那个仪式，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到过去？

不，想想还是算了。我确实很想回去，但那终究是已过去的人生。

“欢迎收看晚间新闻。三个星期前，T区W小镇的警察局局长郑雨杉在家中遭人袭击身亡。警方虽在案发现场缴获凶器，但由于这是一起蓄意谋杀，因此犯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不过警方已从多方面着手进行调查，其中仇杀的可能性非常大，相信很快就能获得一些线索。接下来为您播报下一则新闻……”

看见新闻，我内心有那么一瞬间升腾起为妈妈报仇的冲动。

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警察找不到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摇摇头，整理一番思绪，我关上电视，回房间里睡觉去了。

入睡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由于隔天是休假，我本打算睡到自然醒。但不知怎么，一大早就有人不停地敲打我的房门。

等等……是谁敲我的房门？

我从床上坐起身，发现房间的格局再次变得不一样。

我又穿越了？！

“杨成瑞，你再不快点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出发了哦!”房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不情愿地爬起身，换上校服，然后走出房间。

“噗哧～”

妈妈看到我之后忍不住笑道：“成瑞，你穿校服干嘛？”

“你不是说要出门了吗？”我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准备往浴室方向走去。

“对啊！但我们要去的是水族馆诶？”

“诶？”我转头望向妈妈。

“嗯哼。”妈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啊哈哈，想起来了。”我尴尬地挠挠头，回到房间去把衣服换下来。

我想起来了，多年前的某天，我吃坏肚子进了医院。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妈妈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半开玩笑地问我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的。

我当时跟妈妈说我想要去水族馆，妈妈便答应下个周末带我去。但最后我似乎是睡过头了结果没去成，我只好又再求妈妈一次。妈妈表面上答应，但是后来忘了什么原因没去成。还以为之后会不了了之，但妈妈还是在我生日的那个周末带我去水族馆了。

所以说，我剥夺了自己的童年吗？

想到这，我不禁觉得无奈又好笑。但我明明没有进行那个传说中的仪式，怎么就穿越了呢？难道那是一次性的仪式？就像把锁头打开之后就不需要钥匙了？

一方面，我害怕随着穿越回来的次数变多，会让我舍不得面对现实。另一方面，我的内心深处又再告诉我，我需要这个能力来支撑现实中的我。

我想不通穿越的原理，但我想通了自己还能够穿越的这件事。

于是我又换了一套衣服，出门去了。

来到水族馆，我牵着妈妈的手边走边看。换作是以前的我，这时候肯定挣脱妈妈的手四处乱逛了。

但此时的我一点都不想要松开妈妈温暖的大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这样牵着。

十几年前的水族馆，和现在的差距有点大。我印象中后来也和大学同学一起到水族馆逛逛。当时的水族馆非常有科技感，节目也非常丰富，有动物表演、有互动类的节目、有3D影院播放各种纪录片等等，和现在这种单纯走马看花式的观赏不一样。

过程中，妈妈还时不时跟我玩小游戏，像是挡着简介板问我一些动物的信息，或是考考我能不能找出特定的鱼群等。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或许还有些难度，但此时我脑袋里装的是大学生的脑子，自然对答如流。

一整天下来，愉快的旅程就这么结束了。我们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家。我能感受到妈妈开车回家的路途中时不时望向我，或许是怕我累着，想看看我有没有睡着。

“呜呼！到家了，我先去洗澡！”

回到家中，我便朝浴室的方向跑去。在外面逛了一整天，身体粘乎乎的。

“等等，成瑞。”

站在身后的妈妈却在这时候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过头去询问。

“你是谁？”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儿子呀！你怎么不认得自己儿子了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了。

“对啊！和我相处了十年有余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得？你还想忽悠我？”母亲的表情非常严肃，感觉若我再不说实话，下一秒她就要掏枪了。

小时候，她总爱用这个动作吓唬我，而我那时也差点被她唬出个心理阴影。

“唉，好吧！虽然这听起来很扯，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成瑞……”我嘴上回答，但不敢与妈妈四目相对。

“啊～原来如此！”妈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诶？

“你……相信了？那么轻易就接受这个设定了吗？”

“怎么可能啊？你是白痴吗？”妈妈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我。

原本还松了一口气并满心期待的我在听到妈妈的回答时，瞬间哑口无言。

“没别的解释了吗？那我掏枪了？”

“得了吧？妈妈你从来都不把佩枪带回家的。”我摇摇头无奈道。

“这一点你倒是挺了解的。但我不记得我有跟你说过啊？”

“有一次发生小规模争执，你拿出证件，却遇到根本不识字的硬茬子。你的部下让你掏枪制止，你却说忘了把佩枪带在身上。后来副局长不带佩枪的事就在警局里传开了。”我耸耸肩道。

“等等，我当上副局长了？”妈妈露出狐疑的眼神望着我。

“糟了，剧透了。未来该不会就要被改变了吧？”

妈妈直接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道：“说得煞有其事那样。坐下，然后跟我说说，我后来有没有给你找了个继父？”

我揉揉我的脑门，一边坐下一边道：“继父是没有，不过你跟梁医生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

“嘿！才见人第一面就惦记上人了？”

听到妈妈这话，我这才想起，当初正是因为我肚子疼被送去医院，妈妈才认识了在急诊室当值的梁医生的。

不是我惦记人，是人家梁医生惦记你好吧？

但我没把这话说出口，怕说出来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