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琪感知在他之上。

他完全不怀疑叶诗琪的感知，按照她的指示往一点钟方向走去。对方没有要逃走，他也收起了敌意。

是有对策了？还是意外出现在这里的？

杨翊带着疑惑看见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周末还穿着校服，看样式是初中部的学生。初中部的校裙是连身一件式，高中的崔弦和叶诗琪上课穿的则是上下两件套。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翊还算温和地发问，小妹妹看着挺无害的，会出现在这里是多半是巧合。

“学长好！”

杨翊一边回好，一边想自己刚刚和叶诗琪说的那些话里面有没有不得了的内容

“不用和她废话。”

叶诗琪站在杨翊身边，伸手直接掐住了那个小学妹。

杨翊都惊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叶诗琪真正出手，而且还是不打招呼不给商量的狠手。

他印象中，叶诗琪会更温柔更优柔寡断，她很少表现出直白的攻击性，在演习和练武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都不占上风，她不像他长年练刀是擅长体术的人，这么果断的手法着实让他吃惊。

叶诗琪掐着偷听者的脖子，指甲深入皮肤，手下是一种诡异的触感，她挑了挑眉，逐渐加深力道收紧手。

被掐着的人很是恐慌，挣扎着抓着叶诗琪的手，目光左顾右盼，嘴里重复着“什么？”“是谁？”，好像没有看到就站在她眼前的女人。

“撕裂吧。”

叶诗琪念出的字句让杨翊头皮发麻，他能感受到其中恐怖的力量，赶紧拽住友人的手腕要她放开，没必要用言灵撕碎对方。

言出法随。

几乎是在叶诗琪说完的一瞬间，学妹在杨翊的注目下裂开了脸。

杨翊连发出一声惊呼的时间都没有，震惊地收录学妹的裂口伴随着撕纸的清脆声音，然后化成原形。他目瞪口呆地向友人求证，后者的兜帽遮住了眼，杨翊只看到她嘴角抿着笑容，然后那张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张纸而已。”

这个学校到底被侵入到什么程度了？

好吧，是他错了。

杨翊放开友人发凉的手腕，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片，“我看我等下去找认识的人问问有没有知道这个是怎么一回事的。”

“哇啊，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很努力了呢。”叶诗琪一边说一边蹲着捡四分五裂的纸片，好在裂的不是很彻底，她很快就在自己手上拼好了一个人形，整个只有手心大，唯独缺了杨翊最先拿走的一只腿。

杨翊翻了个白眼，他可没天真到听不出叶诗琪话语里的调侃，“早上和你分开以后我这里发生了一些事，你……你没事回去洗澡睡觉啦，衣服也脏兮兮的亏你还忍的了。

刚从任务中回来，受了重伤就算治疗过也应该好好休息。

人没事就好。

“谢谢啊。”

是要谢什么？杨翊对叶诗琪的客气不耐烦地蹙眉，“眼镜没关系吗？看得到路吧？”

“嗯。”叶诗琪点点头，“你要注意安全。”

“有事手机联络。”

“那可能不行，我手机摔烂了。”

“快去买一个新的来啊！”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这很难吗？拿上你的钱，找一家店，买！”

他们分手前毫不意外又是垃圾话对轰。

杨翊回想起叶诗琪吵不过他最后结结巴巴的样子，感慨对方还是太有教养了，这样一辈子都吵不过他的。

而且照那家伙的个性，回去之后肯定复盘对话，然后独自懊恼当时吵架没发挥好。

回味人生阶段性的胜利没能抵消他为接下来所作所为的犹豫和不安。

杨翊深吸一口气，在教堂前面做心理建设。

教堂是一座独栋三层建筑，白色外观，屋顶还有一个大十字架，窗户和大门都贴着隔热膜不能直接看到内部。他之前听有参加过教会的同学说过礼拜堂有叙事的彩色玻璃，很壮观，不过他在大门这边看不到什么彩色玻璃，而且那也不是他来这里的重点。

他伸手掏口袋确认纸片还在后再一次深呼吸，然后便推门进去。

杨翊稍早之前才被五花大绑过来然后又被导师捞出去。几个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是被罗素神父绑回来的人，尴尬又警戒地问他来干嘛，他只好说是找罗素神父，大概是被问了第三次后，第四个人知道他的来意主动领着他前往神父的办公室。

“神父，有客人。”

罗素神父坐在位置上，桌上的文件夹和他头一样高，他放下笔后将正在处理的文件夹放在文件夹山最上面，顺手摆整齐。

“罗素神父，下午好。”

神父点点头当打招呼，一边示意杨翊可以在桌子对面坐下。

杨翊乖乖坐下，准备好做开场白，“请问早上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罗素神父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才说，“我提供了教堂的印章给格佩尔支持，而他在这件事上全权负责，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通报校长和教师，按这事件的严重性，他们此刻应该正在加班开会讨论解决方案。”

杨翊听完点点头，在这里有大人们来介入的话就不用太担心了。

现在是第二件要紧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片，放在桌上推到神父前面，“对了神父，你知道这个吗？”

“纸式神，替身的一种。”罗素神父拿起纸片左看右看，面上毫无波澜，却重新恢复了正坐的姿势，“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和朋友说话的时候我朋友发现的，它当时是一个初中学妹的样子，穿着校服。”杨翊顿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盯上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罗素神父没有反驳。

于是杨翊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想问一下，学校里有谁会用这个？”他隐晦地表达自己怀疑学校里高层有内鬼。

一个学生能做到的不多，包括要伪造一个身份，因为要进学校要提供的证明蛮难搞的。杨翊跑了两次才搞定入学，有段时间一直被叶诗琪拿这件事来笑。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格佩尔让他注意式神使。”神父攥紧纸片，不动声色地假装听不懂杨翊话里的话，“还有其他事吗？”

就这样？

杨翊有点火大了。他不满神父瞒着自己，线索都是他提供的，情报却不愿意分享，哪怕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也不乐意啊！

导师和神父他们都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

“神父，我有权知情。”

“我并不完全信任你。”神父也不拐弯抹角，“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不会是一个巧合。”

这下杨翊无话可说了。

“格佩尔为你做了担保，我相信的是格佩尔，才放你自由。”

真是白挨神父一拳了。杨翊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说的话却深明大意，“我承认我有不能说的事情。”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全部都会说出来的。”

神父没有一开始绑走人硬要从他嘴里撬出情报的坚持，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杨翊一眼，“昨日你夜闯仪式，那你可知道正在被净化的圣遗物是什么？”

“被污染的，会吸取力量……”

罗素神父没等他说完便打断，直奔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是谁拥有过的东西？圣遗物的外形？”

“这些，我不知道诶。”杨翊确认自己印象中导师没有和他说过这些。那时候只有短暂喘口气的空闲，导师在期间爆发充满愤怒的抱怨，而他断断续续拼凑出导师说的内容。“这有什么问题吗？”

“圣遗物被寻回来的时候是被称作蛇眼的巫师权杖。拥有它的人是内地村子里很有名望的一个巫师，他利用圣遗物的加持让自己赚足名利。”神父向他解释，“但是就像你知道的那样，圣遗物是被污染的，所以那名巫师为了应对使用权杖的副作用，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加剧了圣遗物的污染程度。”

“献祭吗？”

罗素神父点点头，“一开始是鸡狗猫鸭，然后就开始对大型牲畜下手，最后是小孩、女人。”

“啊……”杨翊想起关于自己家里那把弯刀的传说，“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这么说有点不太准确。

应该是，他们深信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已入疯魔，什么道德法律都不知道了。

“我记得你家族也保管着圣遗物，我想你明白这些经过。”

“等等，神父难道怀疑我被我家里那把正牌刀支配了吗？”杨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我哪有这个能耐啊，见都没见过，神父你要我现在掏出刀来给你验证都没问题！”

他说着，直接把箱子放到桌上要自证清白。

神父一脸无奈地制止了杨翊抽刀的举动，“如果你的武器有任何问题，我马上就会发现，你还小无法压制住圣遗物，根本隐藏不了。我只是因为你没办法坦白一切而对你有最基本的戒心。”

杨翊一连几个哦掩盖会错意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