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姜戈(下)
最后更新: 2024年2月6日 下午9:57
总字数: 31560
NC——尼古拉斯·钟——缓缓的睁开眼,然后带着洋溢的幸福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奥珂熙。
这只是间散发着霉菌气息的小屋,但在属于这对爱侣的小窝被整理好之前,这闻起来腌臜的陋室却就是最理想的温柔乡。
奥珂熙那张如新鲜苹果般饱满的脸庞极为诱人,所以NC实在按耐不住,就那么直挺挺的吻了一记。
结果奥珂熙被惊醒了,她一睁眼就焦急的问道:“几点了?”
”十二点多……怎么了?“NC问道。
”以撒大伯的演讲会啊!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开始了,我可怎么办!”奥珂熙像根弹簧似的从床上腾起。
“糟糕!”NC用力的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说道:“昨晚睡下的时候我已经醉了,完全忘了定下闹钟。”
“啊……“奥珂熙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要动作快点了——幸好我基本不需要化妆。”
这对小情侣立即像听到起床号的士兵一样迅速进行着穿衣和简单的洗漱。
奥珂熙的确没有真正化妆,她只是描了眉毛、涂了口红。
他们手拉手的来到那宽敞的起居室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那里聚集了——这都是已经全部加入互助会的前“凤凰木社”成员。
“怎么样,这一觉睡得很好吧。这一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NC的挚友ZL笑呵呵的问着。
奥珂熙圆圆的小脸有些泛红,而NC说道:“我们都喝的有点多,躺下就睡着了,一睁眼就到了中午。”
ZL说道:“你们两个酒量都太差了,那么快就醉,结果错过了精彩的节目哦。”
“什么节目?”NC和奥珂熙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雪和小美了不起的表演。”
“呃……”NC不好意思把话接下去了——因为他知道那对放荡的姐妹所谓的“表演”肯定是露骨的淫秽。
如果没有奥珂熙,NC大概也会把那“表演”看的津津有味,毕竟他从十三岁半起就曾是活春宫剧场的常客,但现在的他可就不肯跟以前那样放浪形骸了。
ZL大概也终于意识到了不该在奥珂熙跟前谈论这些,于是硬生生的把话题换了,说道:“你们吃饭了没有?我们这里还有些香肠和面包。”
“我们出去吃。”NC答道——他其实很少让奥珂熙接触自己这群人从绯宫内部买来的食物,因为他总觉得那些东西肯定非常不卫生;他自己吃是无所谓的,但他不想自己深爱的恋人承受食物中毒的危险。
“唔……”ZL抓了抓脑袋,似乎在思考接下去又该说点什么。
此时角落里有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突然说道:“ZL,你现在有HZ了,能不能就别再霸占小雪小美了?你一个人对付三个,累不累啊?”
“哈哈,哈哈……”ZL干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霸占她们了?她们一直是属于大伙儿的啊,只是你们不去搭她们而已。互助会嘛,资源肯定是要共享的。”
“我才不要被共享!”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从厨房冲了出来。
“说的不是你。”ZL对女孩眨了眨眼。
“但我听到你们提了我的名字。”
ZL还没来得及回应,刚才发言的小胡子就已经说道:“我们才不共享你,你那么凶,一点都不好玩,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也就只有ZL能受得了你的臭脾气咯。”
“说谁脾气臭呢?”女孩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底气十足的喝道:“一天脑袋上不起包就不舒坦是不是?”
“瞧瞧,瞧瞧。”小胡子笑着说道:“你这动不动就要动手打人,难道我们还得强行称赞你温柔体贴不成?”
“我对我喜欢的人就是很温柔体贴,你们挨揍那是因为你们讨人厌!”女孩挥舞着拳头说道。
“嘿……”小胡子笑的更起劲了。“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连ZL也经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怎么着,这说明你也讨厌他对不对?”
“妈的,皮痒痒成什么样了!”女孩立即就朝小胡子冲了过去。
ZL赶紧挡在女孩身前,呲溜一转,搂住她肩头说道:“希尔达,跟大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把玩笑话当真呢?”
“他调侃你的女朋友,你难道不生气?”女孩皱眉噘嘴。
“哟,终于肯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了。”ZL笑眯眯的看着女孩。
“切,我不是。那对骚货姐妹才是你的女朋友——们。”女孩推着ZL的手——但其实并没有用力。
“你就是,而她们——你仔细听着啊,我重复刚才的话:小雪和小美是给大家共享的资源,而你只属于我。”
“哼,肉麻,油腻,你怎么不去写低俗小说!”女孩嘴上不饶人,但脸上的笑意却难以掩饰。
“我还真就写过……哈哈……”ZL吻了吻女孩的额头说道:“回去继续干活吧,今天下午的聚会能否成功可就全靠你的手艺咯。”
“真是把人当老妈子使……”女孩又皱起了眉头。
“不是答应要好好给你奖励嘛……”
“哼,那你最好今天多吃点羊腰子布丁!”女孩噌的转身,一路快步回到厨房。
“呵呵……哈……”奥珂熙忍俊不禁的低声对NC说道:“羊腰子布丁这是哪门子的迷信呀……那事不靠吃腰子补的……”
“调皮。”NC轻轻捏了捏奥珂熙饱满的脸颊。
刚刚结束了一场闹剧的ZL自嘲的笑着说道:“至少咱们不可一世的HZ小姐今天终于亲口承认她是我女朋友了。”
众人鼓起掌来,小胡子更是吹起了口哨。
“走吧,再跟他们聊下去会耽误事的。”奥珂熙捏了捏NC的手指。
“嗯!”NC立即牵着奥珂熙朝这大公寓的正门走去。
“请稍等。”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NC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全国互助会总部派驻位于绯宫的这个“南城指挥部”的“特别代表”老马。
NC和奥珂熙停下了脚步,NC态度礼貌的询问道:“马先生,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老马悠闲的回答说:“别忘了下午两点我们的聚会。总部会派最高明的社会学家来讲解《征服面包》。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哦。”
NC毫不迟疑的回应道:“马先生,我记得前天我就已经跟你请过假了,这次聚会我不能参加了,我跟奥珂熙有其他的安排,对不起。”
“你是请过假,但我准了没有?”
“你没说不行。”
“可我也没说行——我明白,你们是要去社会党总统候选人的演讲会对吧?”
“是的。”NC扶了扶眼镜,说道:“我自然也很想参加互助会的活动,但毕竟咱们这边的聚会是这几天临时决定的,上个月我就已经计划好的行程想改也来不及了。呃……《征服面包》我通读了很多次,读书笔记都写了好几本,我想如果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讲解那本书的话,我是否缺席都问题不大……”
“说这说那……”老马朝烟灰缸里吐了口痰,续道:“其实还不就是你被你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她说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奥珂熙开口,她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没有命令或者强迫NC去做什么,在我们决定去参加演讲会的时候,互助会还跟绯宫或‘凤凰木社’没有任何关系呢。我可以对您保证,如果那时候您已经告诉我今天有互助会的聚会,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安排其他事情。”
“呵……呵呵……”老马冷笑着说道:“叶小姐,你至今不肯加入互助会,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个忠诚的社会党党员。”
“我不加入任何政党。”奥珂熙态度坚决的说道。
“就当这是真话吧,我只是不明白……”老马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说道:“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假神父的演讲比我们的学者讲解更重要?”
“我没说演讲会更重要,我只是尊重先来后到的原则啊。”
NC此时补充了一句:“社会党的很多理念与互助会高度相似,听听社会党的道理,也能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互助会的理念,不是么?”
“那可完全不一样。本质性的不一样。”老马撇了撇嘴,说道:“社会党的目标依然是成为国家的领导者,而我们是要彻底消灭‘国家’这个概念。只要有‘国家’这个强权体系存在,所有人民都是被压迫者——NC,看来你尽管读了许多遍《征服面包》,可还不明白我们在为什么斗争。”
“不好意思……”奥珂熙鞠了个躬,说道:“这次因为预先计划不周可能让您失望了,我保证以后不再犯错——即便我并不是互助会的一员。”
“以后?嘿,你肯定还会犯错的。“老马斜眼瞟着奥珂熙说道:“再过十来天,你肯定要去投票,我明白得很。”
“投票不是犯错吧!《征服面包》里也说过民主选举是营造健康社会的必须途径。”奥珂熙看上去有点激动了。
老马针锋相对的说道:“那要看选举的发起者是谁。如果是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那就是纯粹的政治把戏,我们不应该捧场。目前的选举,那是压迫者A与压迫者B利用看似公平的手段互换位置而已,但压迫者永远都是压迫者,人民党和社会党背后的利益集团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选举应该由人民自发在急需的时刻启动,而不是遵从统治者制定的法律定期举行。”
“呵。”奥珂熙的回应只是一记干脆的冷笑。
老马立即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这位年轻的女歌手。
奥珂熙不示弱的用目不转睛的凝视反击,同时这个装饰华美却被霉味充斥的会客厅里鸦雀无声。
NC自然站在自己的恋人这边,但他却也没有勇气公然抵触老马——如果没有互助会提供了有助团结的行动纲领,这群蜗居所谓“屎盆子般腌臜”的绯宫的朋友早就各奔东西了。
此时的NC只能故作镇定的说道:“小秋从未有过加入社会党的念头,她一直跟我在一起,而我……即便对于《征服面包》暂时理解不透彻,但我们——我和小秋——还是坚定的信仰互助会的理念。小秋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确定要去参加这个演讲会,而那时候我们都不认识互助会。选择社会党的演讲会,这只是在履行我们计划了数月的日程……您想想,如果一个人连自己为自己许下的承诺都不能实现的话,他或她还有什么可信度?”
“呵……”老马冷笑道:“真当我不知道叶小姐是社会党青年团的成员?”
奥珂熙立即回应说:“我的确参加过很多青年团的活动,但我并未注册成为他们的一员。如果您想知道的更详细的话,那我就说的再清楚一些:我之所以跟社会党关系不错,纯粹是因为我和以撒·姆旺噶的儿子本杰明有着私交。他非常喜欢我的歌曲,而我每次出席青年团的活动其实也都是去表演音乐而不是与他们讨论政治。今天的演讲会对本杰明的父亲非常重要,我作为本杰明的朋友,到场支持一下他的父亲这是人之常情吧!”
“啧……”老马拍了拍巴掌,说道:“叶小姐,我之前还真没想到你这看上去腼腆温顺的小姑娘其实也挺有风骨的。得,你的理由我挑不出刺儿来,我只能说一句,注意安全——这样的大型活动人多口杂的,很容易出事。你和NC对我们这群人非常重要,可千万别疏忽大意。”
“谢谢您。”奥珂熙又鞠了个躬,微笑着说道:“我们会非常小心。”
“真的不打算成为互助会的一员么?其实我们并不是政党啊……”老马的语气瞬间柔和了下来。
“我……我也不知道。”奥珂熙停顿了几秒之后说道:“也许是我的见识有限,我总觉得互助会其实已经有了政党的模样……”
“呃……”老马怔了足足一分多钟之后,挥了挥手,说道:“这些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会员有权限讨论的——总之,NC,叶小姐,希望你们今天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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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哎呀!”艾达·温特尖声叫喊着。
“别吵。” 爱芙蕊·怀特——真名为白婧的少女电影演员拍了拍小型蒸汽车的方向盘。
“小白,我是真的怕死啊!”艾达说道:“你开车就从来不考虑安全么?这可比我小时候扒火车刺激啊!”
“好吧!”白婧坦然无比的说道:“招供。我这么横冲直撞是因为我心里烦。我迷路了!他妈的这希纳多区该怎么走啊!”
艾达缩着身子说道:“可以去问路啊……你别拿我们两个的性命开玩笑好不好?”
“嘿嘿……”白婧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又突然想要亲你了呢?温特小姐,你可真他妈的可爱哦。”
“别……”艾达举起双臂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瞧你怕的这样。”白婧眨巴着眼说道:“被我亲亲摸摸又能怎么样么,我又不是个男的。”
“女的不是更……不道德么……”
“哦,这么说,我要是个男的,是不是睡了你都无所谓?”
“去你的……”艾达脸红了。
“你说你为什么长得这么诱人呢……”白婧戳了戳艾达的脸蛋,说道:“我不是个有毛病的人,我对同性没有兴趣,但我就是总忍不住想摸你亲你。”
“你才诱人呢……”艾达挪了挪身子。“你是电影演员,未来的明星,看看你长得多精致。可我呢?我只是个胖乎乎的穷丫头。”
“我喜欢就好了么。肉肉的摸起来舒服……我太瘦了。”
“我还希望跟你一样瘦呢……我真的好胖,有时候脱了衣服我都不敢照镜子……那一身的肉啊……”
“你可一点都不胖,而且我就打赌你脱了肯定很好看……要不找个时间让我鉴定下?”
“想都别想。”艾达又用胳膊挡住了胸口。
“好了,暂时不调戏你了。”白婧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的也不想这么瘦,而且你知道保持这样的身材我需要付出什么么?我年纪小小就染上了抽烟和喝浓咖啡的瘾,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可以抑制我的食欲。这样下去,以后我生不出孩子来了。”
“你不是说过你不结婚么……那也不需要担心生孩子的事情了吧……”
“我是不打算结婚,但我却想要个自己的子女陪我……哎呀,算了算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妈的,我真的迷路了。”白婧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
艾达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那边有个交通岗,你可以去问问里面的宪兵。”
“你去嘛,我特别不喜欢跟宪兵打交道。”
“不去……”艾达立即皱起眉头说道:“宪兵总为难我,我去找他们,说不定又得被带进治安所关起来。”
“你又没犯罪,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我穷。宪兵最爱欺负的就是穷困的女孩子。”
“唉,是该给你买一身像样的衣裙了。我们今天参加完活动就去买衣服!”
“不要。”艾达坚决的说道:“不喜欢让外人为我破费。我欠别人的情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又来一笔。”
“得……我知道你有的时候很倔,我就不劝你了……那我去问路,你好好呆着,如果有男人过来搭话千万别理。”
“我又不傻……干嘛理他们。”
“我去了。”白婧推开车门,拎上手袋,快步向交通岗走去。
艾达看着白婧苗条的背影,颇有几分感慨:有钱有名就是会让人气质潇洒啊。
艾达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白婧才回来——这段时间里还真有两个男人凑近车窗想要搭话,不过自然全吃了闭门羹。
“妈的。”白婧一坐下就骂了一句,然后说道:“这些宪兵别说是只欺负穷人了,我看只要是独自出行的年轻女孩他们都不安好心。不过我有杀手锏,他们再坏,也只能乖乖的给我画路线图。”
“什么杀手锏?”艾达好奇的问道。
“嘿嘿……暂时不想说……”
“好吧……现在的确知道该怎么走了?”
“你帮我看图,我照你的指引开。”白婧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份折叠的四四方方的地图。
虽然地图上把路线标记的很清楚,但两个女孩还是走错了两回路,不过最终还是成功的进入了希纳多区。
白婧看了看自己的腕表,说道:“好险,要不是出发的早,今天肯定就迟到了。”
“呃……”艾达颇为惊恐的看着车窗外那混乱、肮脏、残破的街道,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为什么活动要在这里举行?我早就听说希纳多区很吓人,结果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艾达,艾达……”白婧满不在乎的说道:“告诉我,你自己住在哪里?”
“第一车辆制造厂……”
“那里不也是出了名的差劲,跟希纳多区没什么区别吧?你看,我都不怕,你紧张什么呀。”
“那可不一样。”艾达分辩道:“我们厂区干干净净的,人虽然也是穷,但大家都是邻里熟人,可你看这里……街道上的行人哪个看上去正常啊。”
“哈,熟人,熟人,你自己忘了你说过自己总是被你的那些邻里欺负?”
“我……”艾达哑口无言——的确,昨天晚上在喝了一大杯啤酒之后,她对白婧抱怨了整整两个小时厂区里那些男人是怎么骚扰她的。
“反正,不要怕,艾达,你可以看看我的包里有什么好东西。”白婧把自己的手袋扔给了艾达。
艾达打开一瞧就惊呼道:“枪!”
“是哦,枪,海军陆战队制式的格尔南K8N,可以说是目前最先进的手枪之一。”
“上帝……”艾达摸了摸那黑黝黝的枪管,说道:“你真的能用这东西么?有人跟我说,如果我打枪的话,后坐力会让我直接仰面倒地,可你比我瘦……”
白婧抬了抬眉毛说道:“手枪没有这么夸张,而且经过练习之后你就更不会被后坐力掀翻。我从八岁起就跟我爸学射击,这样的小玩意我用的得心应手。”
“我们真是两个世界的人……”艾达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但我喜欢你。”白婧侧过头看着艾达,撅起嘴唇,作势要亲她。
“又来……”艾达举起手挡着脸说道:“开车要看前方,否则会出事的。”
结果艾达一语成谶,三分钟以后,白婧就追尾了一辆马车。
“妈的……妈的……”白婧击打着方向盘说道:“这可也真稀奇,这破地方居然行驶着这种贵族的豪华马车。这是何许人也啊,可别惹上什么大麻烦。”
“我真是个乌鸦嘴。”艾达沮丧的瘫在座椅上。
“不对……奇怪……”白婧没在意艾达说了些什么,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贵族的马车怎么没有家徽?”
马车的车夫奔了过来,当他看清这“胜利726”里只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时,立即变得一脸迷惑,愣在当地。
行事潇洒到有些疯的白婧此时当然得当个场面人,她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去喊道:“我赔钱,咱们不扯皮,我们赶时间。”
“那个……”车夫摘下帽子,挠着毛发稀疏的头顶说道:“小姑娘,真是你在开车?”
“就是我,我也没多小,十六岁了,我有正规的驾驶执照。怎么了?我赔你钱就好,这跟我的年龄没有关系。”
“这世道,乱套了……”车夫苦着脸说道:“小姐,还是叫我家主上跟你谈吧。”
车夫走到马车轿厢窗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车门开了,一股脑的下来四位年轻人。
两男两女——男的都肤色很深,身强体壮;至于那两个女孩呢,黑发的那个美的令人难以置信,而砖红色头发的看上去就像个精工细作的洋娃娃。
“嘶……”白婧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操,这都是些什么奇妙人物啊,这俩姑娘比咱们新海岭的演员还漂亮啊。”
“呃……”艾达又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其中有一个我好像见过。”
“下车下车,会会他们。”白婧二话不说就打开了车门。
车夫对那四人之中个子最高的男青年说道:“就是她俩……”
高个子男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态度礼貌的说道:“小姐们,请先看看你们的车有没有重大损伤。其实我的建议是,如果双方都没有重大的问题,那不妨就只当这事故没有发生好了,在希纳多区,如果想要宪兵来处理交通事故的话,那可能会等上一整天。”
“当然不需要宪兵来处理。”白婧大义凛然的说道:“但我还是要按照交通规则来负责。我追尾你们,就该我赔钱……不过,等下,我是得先看看我的车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明显你这辆马车更结实,我撞你们,就跟木头撞石头差不多。”
“可不是么……”艾达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第一车辆的产品,结实的都快赶上装甲战车了。”
“过誉过誉。”高个子男青年表情谦逊的说道。
“主上,这不夸张。”车夫敲了敲马车的外壁。“这东西真的防弹防撞……总统出行的座驾也不过如此啦。”
“呵呵,看来我们是惹上了跟总统一样高不可攀的人咯。真惨。”白婧戏谑的说了一句,然后绕到车前查看撞击造成的后果。
所有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白婧。
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一番之后,白婧耸了耸肩说道:“运气好,冷凝器没撞坏,我这车正常行驶没问题。那么现在就等你这位帅哥开个价了。我啊,别的不很在行,但赔钱却从未让对方失望过。”
高个子男青年脸色泛红了,并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红棕色皮肤、头发粗硬的小伙子突然指着艾达说道:“我怎么看你面熟啊!”
“呃……呃……”艾达此时可真是恨不能把自己的脸完全遮起来——并不是她心虚,而是她全然记得在清水区见到这小伙子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孩并不是现在这位红发碧睛的“洋娃娃”。
艾达自然不至于“迂腐”到认为男女关系必须是单向的、排他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撞破了人家的秘密,这可是尴尬至极。
不过,这小伙子根本无视艾达的态度,他径直问道:“所以你最后找到夏目町没有?”
“诶?呃,找……找到了。”艾达可真是不理解为什么这家伙还大大咧咧的提起这段故事。
“那就好。”小伙子爽朗的问道:“那你们现在又要去哪?可别是又找不到路了吧。”
白婧回答说:“去皇家绯宫,应该没走错吧,这条路到底就是它了对不对。”
“哈哈……”小伙子拍了拍手说道:“这可巧的我都以为在做梦了。我们几个正好都住在绯宫,我们也正要回去。但是……我不太明白你们去那里做什么。你们不像是跟绯宫有关系的人啊。”
“你们难道就像?”白婧指着那美若天仙的姑娘说道:“她这长相在新海岭都不多见,谁能相信她住在呃……对不住,臭名昭著的绯宫?”
姑娘腼腆的说道:“我真的住在绯宫,我只是绯宫的一个帮厨……”
头发粗硬的小伙子推了推那高个子男青年,说道:“漂亮姑娘有什么稀奇的?绯宫还有这位公爵大人呢。此外……”他拉起红发女孩的手说道:“也有我老婆这样的魔法使。”
高个子青年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我这头衔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在外面尽量别提啦。”
“哈,果然,公爵。”白婧看上去毫不意外。“所以有这种豪华马车也说得通了。”
“呵呵……”被称为公爵的男青年抓了抓脑袋。
“那么,怎么赔钱,请说吧。”白婧打开手袋说道:“我立即可以写支票给你们。”
“其实……”那公爵看了看自己的马车,说道:“似乎不需要赔什么钱,我的车就是掉了点漆。倒是小姐你的车真的确定没问题么?”
“确定。”白婧毫不犹豫的说道:“这车我也撞了不是一回了,到底坏没坏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公爵说道:“那……也要去绯宫对么,一起走吧,我们那里有机械师,我请他来仔细检查下。”
“也好。”白婧颇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一撞就当交朋友啦。我叫爱芙蕊,你们也可以叫我小白或者……咪瑞,跟我一起的这位小美女叫艾达。”
艾达举起手挥了挥。
头发粗硬的小伙子立即也兴冲冲的做出了回应,说道:“我叫瑞恩,我见过艾达。然后这是我老婆顺美,公爵名叫詹姆斯,剩下那位是新垣凌。”
红发姑娘顺美捣了瑞恩一拳,说道:“什么叫‘剩下那位’啊,好好介绍阿凌姐姐好不好。”
“没事没事。”新垣凌微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嘛。知道我的名字就好了,叫我阿凌即可。”
“所以……”白婧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顺美是瑞恩的老婆,那么阿凌你和詹姆斯也是一对儿咯?”
“不不不……”詹姆斯赶紧否认道:“阿凌跟我不是……”
“太好了!”白婧喜笑颜开的说道:“那阿凌姐姐,我能不能追求你啊?你太美啦。”
“诶?”新垣凌愣住了,好像没听懂白婧在说什么。
“小白!”艾达板起脸说道:“你也不能跟谁都乱开这种玩笑啊!”
“你一定是吃醋了,哈哈……”白婧拉起艾达的手说道:“不会丢下你的,我的小艾达,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去你的……”艾达把白婧用力的推开了。
“哈哈哈……”瑞恩咧着嘴傻笑了起来,新垣凌脸上爬起了红云。
“玩笑,玩笑,的确是玩笑,各位,我是个正常人,我只是喜欢逗可爱的小艾达。”白婧收起了嬉皮笑脸。
“那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吧。”詹姆斯说道:“从这里到绯宫还有半个小时的路要走……呃,我是说按照马车的速度。”
白婧说道:“我跟着你们的时速……半小时,嗯,不会迟到。”
瑞恩问道:“你们是在绯宫约了什么人嘛?”
白婧答说:“我们是要去参加互助会举行的活动……诶,你们知道互助会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瑞恩得意洋洋的说道:“绯宫有两个互助会,我可都熟的不得了。”
“两个?”白婧一脸懵懂。
“一个是绯宫自己的互助会;另一个是那个全国组织。两个互助会恰好重名了,哈……我们绯宫人啊,分别称其为小互助会和大互助会。”
“哦……哦……”白婧恍然大悟的说道:“我们要去的是大互助会的活动,是讲解《征服面包》那本书。”
瑞恩说道:“那个活动我也要去凑个热闹——那书我没读过,但互助会里朋友很多,所以我去捧个场……不过,还真没料到还有你们两个这样的人物专程从大老远来参加。互助会的活动的参与者往常都只有邻近海港区码头的工人。”
白婧说道:“好像我是莽撞了点,但我的确很想听人讲解《征服面包》——这书可比《圣经》难懂。”
“所以我翻了几页就放弃了,呵呵。”瑞恩傻笑了起来。
顺美白了一眼瑞恩说道:“你哪有翻过几页啊,你只不过碰了碰封面,倒是我把那书读完了。”
“不用这么快就揭穿我嘛老婆……”瑞恩做了个鬼脸。
白婧说道:“顺美……我没说错名字吧……你真厉害……我读到第十二章‘反对论’就卡住了。”
艾达说道:“我只读了四章……”
“这可又让我大为惊讶了。”瑞恩说道:“我本以为只有工人才会仔细读那本书,可你们两位……肯定不是工人吧。”
白婧说道:“呃……我是演员,但……为什么我就不能对《征服面包》感兴趣呢?”
“我……我是工人家庭出来的,但其实我们厂子里没什么人读《征服面包》。”艾达说道。
“凭什么认为只有工人会读它?我也不是工人啊。”顺美说完这话,略停顿了几秒之后,又补充道:“不过,我的确算是普通劳动者……”
“其实我也读了一些。”新垣凌说道:“半懂不懂的,但就觉得很有趣。虽然我知道这是大洪水前的上古智者所著,里面的地名,类似‘亚美利加’之类的全都不认识,但有段话我记得很清楚:‘蜡烛、洋灯、煤气都是过去的了。在有些都市内,无论是到什么地方,你要光亮,只须把那个电钮一按,就行了’——瞧,这不就是活生生我们所在的世界么?”
“是的。”詹姆斯说道:“我也对这段话印象很深刻。”
“诶?”新垣凌睁大了眼睛问道:“公爵,你也在读?”
“我也卡在十二章了……”詹姆斯耸了耸肩。
“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不一起去听学者讲解《征服面包》呢?”白婧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四位新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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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莎莱斯的第四支独舞结束了,她又满是期待的看着观众席——这场公演名为《正午一点,我一跃而起》,自然也就会在一点开场,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了。
表演很成功,那神奇的“魔法淬炼合金机械义肢”果然在掌控熟稔之后比真腿还灵活——索菲完成了许多在丢掉左腿之前无法想象的动作,然而她最期许的观众却不见踪影。
虽然索菲一直在跟自己说,厄尔·伍蒙赫今天是否到场都无所谓,但随着她逐步沉浸在舞蹈和音乐的世界中,她开始渴求那位著名作家的出现。
说实话,索菲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厄尔——厄尔本人,一个看上去平淡无奇、已经开始大规模脱发因而不得不被人怀疑性能力大打折扣的中年男人;这不像是《明月永不缺席》中那些让索菲心潮汹涌的爱情故事的创造者。
索菲当然爱《明月永不缺席》的作者,但她也清醒的明白,如果真的是永远要生活在一起,她必须也要爱那个没有光环却也还保持魅力的普通人。
厄尔不可能每一秒都不停歇的展现自己的才华,甚至大多数时间,他真的只是个有诸多毛病、再过几年可能就要变成半老头的寻常男性;他笔下的文字优美动人,但他生活中的语言却总是干巴巴。
不过,不管怎么说,很快就要迎来三十四岁生日的索菲已经把嫁给认识了个把月的厄尔变成了板上钉钉的决定。
也许可以说索菲没有耐心慢慢谈恋爱,或者也可以认为索菲在爱情上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轻易会被人打动——反正对于索菲本人来说,这都不重要了。
卸下为黑市卖命的包袱,从此以后可以心无旁骛的为成为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而努力,这就是索菲等待了二十年的目标。
但是现在厄尔不在。
索菲不会因此而对厄尔发火,但她怎么也有些失望——其实更多的是担心,因为她知道厄尔因为那些报道成为了宪兵的“重点关注对象”。
厄尔的前妻斯蒂芬妮就坐在第一排,而陪伴她的自然就是她的新任未婚夫罗杰·沈——几乎家喻户晓的散文家“乌雀”。
在第五支舞开始之前,索菲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坐在化妆室里,默默的抽着卷烟,凝视着化妆台上的那本《明月永不缺席》。
屋门被敲响了,索菲立即想到这应是艾丝玛。
结果却是斯蒂芬妮。
这稍稍有些发福但却依然优雅秀丽的贵妇拉起索菲的双手说道:“相信我,厄尔一定会到场的。他给我发了封电报,求我一定要帮他说明他绝对不会缺席。厄尔有一大堆的问题,我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我很明白,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就是:他的承诺永远都会兑现。”
“我晓得……”索菲眼圈泛红的说道:“我只是希望他安全……今天的马丁波利斯可不比寻常。”
“别担心。”斯蒂芬妮说道:“厄尔从来都在新闻报道上跟政府唱反调,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已经掌握了一整套跟宪兵或军人周旋的技巧。索菲,要有信心,他今天一定会来,如果这是他的承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
“我知道了……我当然相信他。”索菲把斯蒂芬妮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真的是感谢上帝啊!”斯蒂芬妮哽咽着说道:“厄尔总算是遇到了你。这么多年,他可从未真正爱上过任何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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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杰茜,还没好么?”辛兰民众共和国的交通部长观步真一笃笃的敲着一扇雕花木门。
“马上,马上,一分钟……”门内传来清脆的女声。
这是魅力四射的子爵夫人杰茜卡·观步,她已经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她却脸色悲戚的面对那面清澈无比、价格惊人的镜子。
交通部长外加子爵大人要以个人身份参加社会党总统候选人的演讲会,而其夫人按规矩也必须随行。
杰茜卡不认同社会党的政治理念,但也并不反对他们——杰茜卡认为目前共和国的任何政党都只是无用的花架子。
然而,今天的这次活动可就不一样了——因为杰茜卡新得的爱人德鲁·朱也将到场。
所以……
“他会带妻子一起么?”
“不会吧,路易莎大概经受不起大场面的喧嚣。”
“但如果路易莎一定要去呢?”
“他肯定会同意的吧,毕竟精神有问题的人还是尽量别再给与更多的刺激……”
“可我呢?”
“最好别叫我看到他们,否则我可真太难忍气吞声的不言不语啦!”
以上就是杰茜卡在心中翻来覆去重复的独白。
与此同时,杰茜卡却也不敢真正违抗自己合法丈夫观步真一——赌马输掉的巨额钱财可都是算在他账上的。
杰茜卡咬着嘴唇,几乎出了血;杰茜卡用十指抠着化妆台的桌面,几乎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但最后她还是起身去开了门,然后笑吟吟的对丈夫说道:“对不起哦,我试了十几种口红,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哦,杰茜,没事,来得及。”交通部长温和的应着:“今天咱们因地制宜,不坐马车了。蒸汽车快得多,咱们不会迟到。”
“那就好,可以出发啦。“杰茜卡挽住了观步真一的胳膊。
“谢谢你,非常感谢。”已经初现秃顶的交通部长非常诚恳的说道:“杰茜,我知道你要死的讨厌我,但在正事上你却从来都没让我难堪……我明白,这很不容易做到。”
“我哪有要死的讨厌你。”杰茜卡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说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厌恶一个人,我肯定是会不顾一切的逃跑的。”
“唉……”观步真一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所以,你永远都不肯相信我。”杰茜卡的泪水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这可这不是表演:杰茜卡·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可万分的明白,自己心中完美的伴侣可就是雷山子爵、辛兰民众共和国交通部长观步真一这样的人物:稳重、权钱双有、外加还并不限制她的私人活动。
没错,子爵经常打杰茜卡耳光,但实际上,杰茜卡连续七八天不回家过夜却也没有引起丈夫的责难。
杰茜卡丝毫不认为如果跟那个曾以为爱的天崩地裂都不在乎的冯恺结婚的话,自己也还有一丝机会获得任何自由。
是啊,好似冯恺也总要表现出对她杰茜卡的绝对控制——甚至可以解读为,尽管杰茜卡的外貌堪称万里挑一,而在冯恺眼中她始终都只是个“看上去顺眼‘的性奴。
当个性奴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在那些与冯恺相处的日子里,杰茜卡可真是竭尽全力的逢迎他——性奴不是什么低贱的抬头,但你们这些男人总要肯定我们这些女性为附和你们的性幻想而做出的牺牲吧!
因此,想来想去,杰茜卡不得不认定自己那毫无疑问是同性恋的丈夫更加贴心。
德鲁的确是很美妙,但他毕竟也有自己的妻子,而且他的妻子还是个杰茜卡完全不忍心伤害的人。
其实杰茜卡认为自己从未伤害过任何女性——与她有过性关系的已婚男人不止一两个,但她从未动过破坏他们家庭的念头。
即便是新垣凌那样跟冯恺其实到没有实质进展的“女朋友“,杰茜卡始终对她都也是友善的。
也许有人会说,杰茜卡这样不争不抢的女人其实杀伤力最强,会让男人终身难忘;她不去主动破坏,但她的“懂事“、”忍让”却可能让别人的家庭分崩离析的更彻底。
但杰茜卡自己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人生苦短,真的无法让所有人满意。
杰茜卡永远记得小时候偷跑去仲夏节嘉年华时遇到的那个算命婆婆的话:你这孩子啊,漂漂亮亮,但很可惜活不过四十岁。
杰茜卡不怎么相信算命,但这话却也在她脑海中驱之不去。
“杰茜,你在想什么呢?”观步真一轻声问道。
杰茜卡此时才如大梦初醒似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了蒸汽车上。
“我在想……”杰茜卡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答道:“如果他们说的所谓平行宇宙理论是真的,在另一个时间线,我是不是会过得更开心。”
这不完全是假话:虽然杰茜卡刚才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但的确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存在的疑问。
“平行宇宙理论”是近十年来物理学家门吵的不可开交的主题。支持者拿出大洪水前的上古著作证明自己不是在胡说八道,而反对者却一口咬定那些所谓古籍绝大部分都是赝品。
“我知道你现在不开心,但我以后会努力让你开心。”观步真一搂住了妻子的娇躯。
“谢谢。”杰茜卡依然看着窗外。
这声道谢之后就是沉默,直到他们抵达圣汤玛斯区的五月花体育场。
观步真一用最文雅的姿态携着杰茜卡的手走出了车厢,而杰茜卡此时只希望德鲁不在附近。
杰茜卡当然知道德鲁不可能当面与子爵加交通部长产生冲突,但却也并不想自己的婚外爱人亲眼目睹她与丈夫关系并没有那么糟——这也只能怪杰茜卡自己,因为之前的那么多天来,她可是天天在德鲁跟前抱怨观步真一叫她恶心的不行。
甚至,她还顺便吐槽了观步真一的女儿观步夏芽——这小妮子真是不识抬举,明明她这位年轻的后妈在用尽全力跟继女交朋友,可这性格古怪的丫头就总是冷暖不定。
“我的老爹曾是宪兵的大老板!就算他现在去职了,但老部下还是很尊重他!可你瞧我那个所谓子爵呢?他原先不过是个不受重用的铁路工程师!而他的女儿呢?呵,别以为他不提我就完全不知道——我明白的很,这丫头在皇子区的破酒吧里卖了三年唱!谁知道她还有没有顺便卖过别的什么……”
以上就是杰茜卡在某天多喝了几杯白兰地之后对德鲁吐露的内容。
清醒下来的杰茜卡并不讨厌只比她年轻三四岁的继女观步夏芽,但她却也真的对夏芽那她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保持距离的态度感到寒心。
那么……此时,交通部长夫妇已经抵达目的地,该下车了。
德鲁自然不在视线之内,倒是十几个宪兵屁颠的拥了上来。
“我是首都第一百六十二治安所的二级探员山姆·塔斯……部长先生,这一路可算顺畅吧?”站在最前方的宪兵少尉的语速可真让杰茜卡吃惊。
观步真一随手一挥,说道:“今天来这里我不挂着部长头衔,所以你们也就放松啦。”
“但放松也得保证国家重要人物安全嘛!”这山姆·塔斯结结实实的敬了个军礼。
观步真一知道话继续说下去就会换来没完没了的奉承,于是他就只微笑了一下,然后携着杰茜卡向预先安排好的包厢走去。
山姆·塔斯赶紧领着其他宪兵在前面开道。
有个不知道什么人被部长夫人杰茜卡的美貌所吸引,盯着她看了好久,结果换来了被宪兵抓捕。
坐进包厢之后,杰茜卡四处寻找德鲁的身影,结果她却看到了其他的熟人:本杰明·姆旺噶和他的女友格蕾丝,他们在邻近的另一个包厢里。
“我想去见见朋友们。”杰茜卡对丈夫说道。
观步真一说道:“去吧,走路小心。”
结果杰茜卡刚出包厢,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人引去了——不是德鲁,而是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的大美人儿安娜·罗斯。
杰茜卡立即把本杰明抛在了脑后,直奔安娜所在的普通坐席而去。
安娜身边坐着他的丈夫,杰茜卡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贝洛——他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安娜一看到朋友杰茜卡走来就立即站了起来,露出了微笑。
杰茜卡开始了小跑,到了安娜身边就一把将她拥抱。
“你动作不要那么大。”安娜说道:“别伤着你的孩子。”
杰茜卡拉起安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说道:“你瞧,现在肚子大了这么多。”
“唔,是该到了不停膨胀的时候啦。”安娜轻轻的抚摸了几下。
“唉,真想早点生出来。”杰茜卡说道:“大着肚子我都不好意思举行派对了,甚至连酒都不敢喝了……”
安娜说道:“就当是让身体缓一缓吧。天天派对其实挺累的,不是么?”
“嗯……对了,安娜……”杰茜卡在安娜耳边低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换爱人了。”
“呃……”安娜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其实很想跟杰茜卡说,她这样不行;然而,安娜并不觉得她有资格批评杰茜卡这上流女子的典型做派。
“是德鲁。”杰茜卡又耳语了一句,脸上立即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啊……”安娜这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了。
这时有人抱怨了起来:“你们两个站在过道上说这么久话,这不是阻碍交通么?”
安娜的丈夫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子爵夫人,你坐我这,你们慢慢聊。我去跟几个同事打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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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贝洛来到了本杰明·姆旺噶的包厢。
本杰明热情的对他说道:“好久不见,贝洛先生。当然,我们的印刷机自从你修好之后再没坏过。”
“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我随叫随到。”杰森客套的说道。
“唔,多谢……格蕾丝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对吧。”本杰明看了眼自己那关系还未最终确定的未婚妻。
“嗯……知道……”格蕾丝表情复杂的望着杰森。
“呃……呃……那个……”杰森突然忘记了该继续说些什么——因为看到格蕾丝之后他又勃起了,他紧张了起来;不过幸亏现在天气冷,他的裤裆有大衣遮着。
“啊,对不住,我得失陪一会儿。”本杰明没有发现杰森有什么不对劲,他一边张望着体育场中心的讲台一边说道:“好像是若望·乌图库夫到场了,我要去问候他。”
本杰明急匆匆的奔出包厢,然后格蕾丝对杰森一笑,说道:“大叔,操我。”
“开什么玩笑。”杰森指着格蕾丝的左手说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这戒指。本杰明求婚了对吧。”
“求了,既然戒指在我手上,那自然我也就是答应了。”
“所以,就别说什么操不操的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杰森的态度很是严肃。
“但是……”格蕾丝叹了口气说道:“可能这婚也是白求了,我和他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懒得提,说出来像是最烂的地摊小说情节——总之,其实现在我还不是他的未婚妻,以后也不一定会是,所以,你可以操我,大叔……呃,我这好几天没碰过男人了。”
“呃……”杰森响亮的咽了口吐沫,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老婆就在附近,可不能在这里操你。”
“当然不是在这包厢里啊!我也不疯。我知道这体育场的储藏室在哪,我们可以去那里……”
“呃……”杰森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又摇起了头。“还是不行,真的,换个时间换个地方。”
“大叔,你怎么了?”格蕾丝走近了一步,说道:“以前在你家楼下不远处你都敢在车里操我,那时候你怎么不在乎安娜就在附近了?”
“那个……”杰森挠起了脑袋。“反正今天就是不行。”
“还是因为我的这戒指对吧。”格蕾丝叹了口气。
“也许吧……小婊……呃,格蕾丝,我不知道阻碍你们俩的到底是什么,但毕竟你现在也没有肯定你就不能是他未婚妻啊。”
“所以,什么换个时间换个地方也都是骗我对么?你以后也不会碰我了是不是。”格蕾丝的表情变得幽怨了起来。
“除非你真的不当本杰明的未婚妻了,否则……咱们说好的啊,你只要跟他订婚,我们就不再……”
“我不知道,我真的是不知道我到底有几成可能还能跟他结婚。”
“唉……”杰森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你只是渴求性爱,那可以去找别的男人啊……”
“可不想被别的男人操,如果不是为了赚钱,在我爱的人之外,我就只能接受你……上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就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这就像是什么上辈子的契约似的……”格蕾丝咬了咬嘴唇,说道:“是啊,我晓得我和你之间没有感情,我们是最纯粹的肉体关系,但我也只想跟你保持这种关系,其他人我一点都没兴趣。妈的……这也像是烂小说的剧情,我怎么这一辈子就生活在这种故事里啊!”
杰森又沉默了,足足过了得有三分钟他才开口说道:“格蕾丝,听我说,其实我的感觉也是一样。我承认我是个好色之徒,但在你之前,我绝对不会跟任何女人有真正的婚外性关系——呃,那个六便士的桌下服务不算;但我也是鬼使神差的就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要操你,我坦白,我甚至一想到你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的勃起……这他妈也真是奇怪了。”
“上辈子的契约呗,咱俩不知道相互欠了些什么,结果必须要用肉体来双向偿还。”格蕾丝又走上前几步,然后直接把手放在了杰森两腿之间。
“难道这不是地摊奇幻小说情节?”杰森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格蕾丝的乳房。
“呵……所以说嘛……”格蕾丝一边揉搓着杰森硬邦邦的命根子一边说道:“不过,有件事解释不通。你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小情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也是上辈子的契约?”
“我不知道……其实以前类似的情况我遇到过,但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这回我就……”
“所以,是我带坏你了。”格蕾丝自嘲的笑了笑。
“也不一定。”杰森说道:“也许以前没有恰好遇到安娜吵着要跟我离婚吧……”
“你走吧,大叔。”格蕾丝后退了好几步,说道:“保护好你和安娜的婚姻。我突然闯进你的人生还不知羞耻的总要求你操我,我在勾引你堕落,我这是犯罪。”
“你也别这么说……上辈子的契约什么的……未必不是真的。”
“得了……”格蕾丝苦笑道:“那就是纯扯淡,那就是我硬生生给自己找的理由。我不过就是个天生淫荡的女人——不但淫荡,还谎话连篇。我跟你说我接客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快感,那是彻底的谎话——我很有快感,我还经常高潮,但因为我太淫荡,所以这不足以满足我,所以我才一直把你拴在身边。对了,其实没有感情也不给钱的性伴侣我不止有你一个:有个叫乔的帅小伙我可也跟他缠绵云雨的不亦乐乎。”
“所以……”杰森故意拿出一副惫懒的态度说道:“其实缺了我也没什么不行,对吧。”
“是!所以,再见。”格蕾丝挥了挥手。
“总之,保持信心。”杰森说道:“你如果真喜欢本杰明,那在彻底确定无法跟他结婚之前,你还是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让我保护好我的婚姻,我也希望你保护好你自己的。”
“后悔?不会的。”格蕾丝笑笑说道:“就算我现在又回去当婊子,我也没必要后悔。”
“得了,我走了,看样子演讲要开始了。”杰森望着体育场中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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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大概要开始了。”杰茜卡·观步恋恋不舍的说道:“安娜,我得回到子爵那边去了。但我真想继续跟你说上好几个小时。”
“以后机会多得很呀,我们又不会凭空消失。”安娜握了握杰茜卡的手。
杰茜卡笑着附在安娜耳边说道:“我真希望我是个男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追求你,让你做我的爱人了。”
“呃……”安娜红着脸说道:“那样的话,你会后悔的。你会发现我可能除了张不知道还能保鲜多久的脸,其他一钱不值。工作不行,家务不精,也不怎么会教育子女……总之,基本是个废物。”
“这我完全不同意。”杰茜卡有些含情脉脉的看着安娜说道:“即便你真的不擅长那些事情,那也是因为贝洛先生爱你宠你造成的,并不是你真的做不好。女人能一直被男人宠爱,那不是就是最大的本事么?”
“呃……”安娜其实也不同意杰茜卡的看法——不完全同意:她当然知道被宠爱的重要性,但却不认为女性就该把这个作为最高追求。
杰茜卡也意识到刚才那话有些浅薄——尽管那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杰茜卡愣了愣,起身告辞,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一进门,她的心脏就噗噗通通的乱跳了起来:她看到德鲁正在跟自己的丈夫高谈阔论。
虽然只是两天没见,但杰茜卡却感觉像是永远失去了德鲁似的。
杰茜卡真是恨不可能立即奔上去抱住德鲁,用嘴让他极度兴奋,然后再享用他那没人能替代的“武器”。
但杰茜卡在关键时刻肯定是很精于隐藏自己欲望的——尽管她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一倍,尽管她的下身已经立即润湿,尽管她的体内涌动着让她觉得煎熬的麻痒热流,她还是落落大方不着痕迹的坐在了子爵身边,并按照对待一般客人的态度与德鲁寒暄了几句。
“杰茜……”子爵说道:“我们刚才谈起了流感。你看巧不巧,前几天你病了,而德鲁也病了。他在那之前在咱们家里跟你近距离说过话,我看是你传染他的。”
杰茜卡起先有些想笑,她佩服德鲁居然有胆子说她生病的事情,不过旋即她又紧张了起来——丈夫难道是话里有话,在暗示已经知道她和德鲁的关系了?
“哼。”尽量保持镇定的杰茜卡故意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就知道怪我。我们的朱先生到处见客户,身上各种病菌都齐全了吧。我看是他传染我的还差不多。”
“呵呵……这个可能性不小。”德鲁恭谦的说道:“其实我在见子爵夫人之前就身体不舒服了,只是习惯了强撑着工作所以没当回事……嗯一定我是传染源,我比子爵夫人病的早。”
“对了,德鲁。”子爵说道:“杰茜遵医嘱不得不在她的船上隔离了好几天,你也隔离了么?”
杰茜卡一听丈夫提起“船上隔离”可就更是难以抑制的内心惊慌起来。
德鲁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对待身体没那么仔细,感冒发烧的从来不看医生,所以也没人告诉我要隔离——不过实质上前几天我也跟被隔离差不多。我妻子松节油中毒一直没完全恢复,我完全没有离开家,公司的业务都耽搁了。”
“唔……她还好吧?还是好好照顾家人,业务什么的其实放一放没什么问题,德鲁你之前工作的太卖力了,我简直都想把你特招进交通部干活了。我其实就觉得很对不起杰茜,她怀着孕,我却也没什么时间陪她,我真希望我能好好的亲自照顾杰茜。”子爵说完这句话,就轻轻的揽住了杰茜卡的腰。
丈夫这突然的亲密举动让杰茜卡心中五味杂陈:她其实希望子爵的话是真心的,但同时又觉得他像是在讽刺什么——大概是讽刺其实杰茜卡根本就不想在家里看到他吧。
然而杰茜卡并不是从来都不想丈夫在身边守着,在子爵少见的对她表示出温柔和关切的时候,她内心还是充满着温暖的。
“哦,还有。”子爵又问道:“德鲁,你们家里别的人没有得流感吧?”
“有个女佣病了两天,不严重。其他的人都没事。”
“唔,我们家也一样,除了杰茜别人都好好的。”
“所以,我觉得这并不是有些医师担忧的什么新型流感,这就是普通的感冒。”
“哼。”不想因发愣而被识破内心纷乱的杰茜卡接过话头说道:“我这是白白的被在船上关了好多天。按照医师要求临时找来的护工办事一点都不贴心,做的饭也是味同嚼蜡,简直是活受罪。”
“所以以后……”
子爵的话被体育场扩音器传出的国歌声打断了。
“哟,开始了。”子爵立即起身肃立,而杰茜卡和德鲁也跟着站的笔直。
国歌奏完之后,德鲁赶忙说道:“那我回我的坐席去了……”
“不必吧。”子爵说道:“包厢这么大,就只我和杰茜两个人占用太浪费了。德鲁,你留在这里就好了——你是社会党注册党员对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对姆旺噶神父的看法。”
“呃……”一向从容的德鲁这下也愣了几秒,不过他马上微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坐席的位置很不好,大概经常会听不清演讲者在说什么,谢谢子爵先生帮我这个忙。”
“是你在帮我的忙,德鲁。”子爵态度亲热的说道:“我对这位神父的理念很感兴趣,但却并没有个内行人跟我解释他到底与传统的社会党相比有了哪些进步。”
“啊,这个没问题。”德鲁说道:“随着演讲的进行,我会给您一一解释。”
“太好了,大家都坐下啊。”子爵看上去很是开心。
而杰茜卡此时却几乎认定丈夫这是在把她和德鲁当做手心里的猎物玩耍——其实之前在子爵府“夏宫”,子爵对杰茜卡和德鲁单独相处甚至一同出行都从未过问过,但那时候杰茜卡与德鲁并无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杰茜卡倒也坦然;可现在不行了,她已经真正变成了德鲁的情人,那么丈夫说的每句话她都得疑神疑鬼了。
虽然观步真一子爵暗示过他大概可以容忍杰茜卡拥有情人,但杰茜卡却不能完全相信他——或者说,她认为子爵容忍的前提是别让他亲眼撞见,所以之前跟冯恺交往时杰茜卡倒没太担心,因为她明白冯恺永远不会出现在子爵面前;但现在这个德鲁可是跟子爵颇有些交情的,这样杰茜卡就不能不小心了。
因而,她灵光一现,在心里做起了一个计划。
此时,大约一百多码开外,一位年事颇高的社会党元老正在致开幕辞——也不过就是惯例式的叙述社会党的历史传承:例如社会党其实历史比人民党悠久的多,其前身是百年前在旧帝国中末期成立的劳工互助会。
“互助会?现在不是还有个互助会么?跟社会党有联系么?”观步真一子爵问道。
德鲁回答说:“现在的全国互助会和社会党的确前身都是劳工互助会,但在第一共和国中期,因为政见不和,社会党从劳工互助会里分裂了出来,而剩下的人继续用互助会的名义活动,不过变得越来越剑走偏锋,总是不与社会真正相容,所以到了现在只剩下极少的成员了。”
“唔……”子爵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是个机械师,这么多年我不从关心政治,倒真是对这些政党全都只有一知半解。”
“可您这样才是合格的公仆——只为国家而不是政党服务。其实现在无论社会党还是人民党都持这样的观点,但人民党其实说一套做一套,真正关键的位置,全都是对人民党绝对忠诚的官员把持——别管他们纸面上注册了哪个党,他们都只听总统的……呃……”德鲁打断了自己,颇为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子爵先生,我不是说您……”
“你对那些官员的看法没错,但我是个异类。”子爵温和的笑了笑。
“这不是我一个推销员有资格评论的,我有些得意忘形了……”德鲁垂下了头。
杰茜卡此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反正我不投票,你们所说的,我绝对左耳进右耳出。”
“哈,杰茜……”子爵语气轻快的说道:“我倒是看过你中学时写的政论文,你对政治时事的见解还是挺犀利的,我想其实你都比我懂政治吧。”
“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争强好胜,一心想在作文上得全校最高分。后来我就清醒了:女人越懂政治越不招男人喜欢,不是么?诶……不过……”杰茜卡突然讶异的看着丈夫问道:“你为什么会看过我中学时期的作文?”
“你父亲当时很骄傲的拿给我读的。”
“呵……”杰茜卡冷笑道:“他原来那么早就把我推销出去了。”
子爵默不作声,杰茜卡话出口之后意识到这样的言论会让德鲁尴尬,于是赶紧自己打圆场说道:“当然那时候我自己也很得意,逼着我爸仔细读那篇文章,还要他让家里所有的来宾也过目……现在想想,那可真突兀啊。”
“唔,的确。”子爵说道:“我就是在去迪亚兹家做客的时候读到的。”
“原来如此……”杰茜卡又必须得换个话题了——如果谈到以前养父和子爵的交情,那德鲁听了会不高兴的吧。
恰好此时那位社会党元老颤颤巍巍的走下了讲台,而总统候选人以撒·姆旺噶一瘸一拐的攀登着木质台阶。
杰茜卡连忙说道:“瞧,真正的主角上场了。”
与现任总统公开演说时一贯的从头到尾气势高昂不同,这位前神父语气平和的叙述着社会党执政后可以切实实现的举措。
雷山子爵观步真一听的连连点头,喃喃说道:“就是该这样,多说实事,少喊口号。”
“但有点叫人昏昏欲睡。”杰茜卡打了个哈欠。
“因为这些惠及普通人的政策都跟你没关系。”子爵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怎么能完全没关系呢?诸如色情相关行业的合法注册年龄提高到十八岁、各类橙纸不再是终身制,以及取消许多行业对雇员性别的要求,哦,还有改变离婚时法官判决偏向男方的惯例——这些都是在提高女性地位,我是个女人,这些都是我平常关注的话题,然而……我还是觉得昏昏欲睡。”
“哈……”子爵半开玩笑的说道:“还说不对政治感兴趣呢,你已经够得上去选个区议员啦。”
“这是社会民生,这不是政治。政治是各种党派,我不碰那玩意。”杰茜卡振振有词的做出了回应。
“但与社会民生相关的政策如果想有所进步,那必须要靠政党通过选举获得立法权——这就是政治了。社会民生不能摆脱政治独立运行。”
“切……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号称不关心政治,但你这话……我看,你要不也去选总统算了。”杰茜卡白了丈夫一眼。
“事实上……呃……”子爵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接着说道:“大选结束之后,如果比尔曼总统获胜,副总统怀特先生就会辞职退休,而我是接任副总统的人选之一……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们这个不太合适,这听上去仿佛我是总统派来刺探社会党的间谍,但……要知道,怀特先生是联邦党的主席,他可真不是唯总统马首是瞻的跟屁虫,他长期以来用一己之力,用作为总统师长的身份,在努力避免总统走向……呃……”
“独裁。”杰茜卡毫不留情的抛出了这个刺耳的词。
包厢里一下子彻底鸦雀无声,扩音器里传来的以撒·姆旺噶的语声似乎也被冻结了。
不过半分多钟之后,德鲁带着崇敬的表情说道:“子爵先生,部长先生,我相信您肯定会接过副总统的衣钵为保障国家的民主制度不致覆灭而努力。”
“德鲁,听听你这话。”子爵说道:“似乎你作为个社会党人都认为你们不可能赢得大选。”
德鲁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们饱含着充足的信心,但我们从来没有盲目乐观。社会党历史悠久,但从第一共和国再到第二共和国,我们从未赢得过任何总统选举。第一共和国时,我们永远都差民主党几个百分点,甚至有次还被观念偏激的行动党打败过。到了第二共和国,我们唯一一次几乎比肩新生的人民党也只是那次我们和民主党联席应战……但当民主党消亡之后,我们一直就只能为人民党‘陪跑’。也许这回是离胜利最近的一次,但想要真正获胜,那还真的要靠上帝决定了;但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质疑自己的信仰,我们要尽全力的活下去并且斗争——因为如果所有的反对党都偃旗息鼓,那么我们国家的民主制度还能继续存在么?”
“唔……”子爵陷入了沉思。
而子爵夫人杰茜卡瞬间对德鲁的爱又巩固了一层——这个男人强壮且英俊,而且,在为生计所迫的表面圆滑之后,他却有着一颗对自我信仰无比坚定的内心。
杰茜卡不一定完全赞同德鲁的信仰,但德鲁为信仰所做出的英雄气概的努力让她心醉:子爵是当下执政集团的核心高官,但德鲁却敢于在子爵面前直陈自己对人民党愈发专制化的批判——是的,子爵说过自己并不无条件的忠于比尔曼总统,但这可非常不见得不是谎言。
然而,德鲁·朱,这个大多数是时间必须为了做成生意而不停逢迎任何愿意大把花钱的主顾的推销员却实实在在的开始挑战这个国家特权阶层的话语权。
这不是英雄还是什么?
杰茜卡可从来没把自己曾深爱冯恺的记忆彻底抛却。
但目前来看,冯恺输的彻彻底底,理应被永远遗忘了。
杰茜卡曾经最渴求的是冯恺不顾一切的带她远走高飞,任何努力只为了跟她毫无顾忌的在一起。
但冯恺什么也没做,他是个漠然的人,对社会,对爱人,对亲朋,他都似乎没有真正付诸过感情,他关心的只是自己那教条的所谓“医者准则”。
这不一定是真实的冯恺,但这的确完完全全就是杰茜卡此刻的结论。
不知不觉之间,以撒·姆旺噶春风化雨般的第一段讲演已经结束。他在鞠躬答谢了热烈的掌声之后,把身体转向讲台下留给教会圣卫军的特席,张开双臂热情的说道:“接下来我们欢迎主前教会的营造执事,若望·乌图库夫先生。他今天代表教会来参加我们的集会,此外,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若望,我的弟兄,我怀着万分喜悦的心情期待你走上讲台!”
在一片圣卫军红色的丛林中一位全身黑衣的中年人缓缓站起,向四下里挥手致意。
“不得了。”观步真一子爵感叹道:“虽然我事先已经得知消息,但真的看到教会的执事步出‘圣域’参加寻常人的选举演讲会并还要上台讲话,依然还是觉得颇为震撼啊。”
德鲁说道:“如果提到这次的候选人与之前的社会党有什么不同,其实最显著的还是他肩负着帮助努比亚人世俗化的重任。伯利恒区人口出生率全国第一,且努比亚人也并不全都是把所有献给上帝的圣徒,他们也需要正常的生活,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不想跟祖辈一样终身被困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
“唔……”子爵点着头说道:“我理解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努比亚人摆脱教会的牢牢束缚进入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我年轻时的一位同事就是这样。”
德鲁说道:“但这却也是以撒大伯选举最大的暗雷——在普通人都为一份工作发愁的当下,神圣的努比亚人如果大举迁入我们的社区,与我们争抢生存资源,我们还如何应对?数天前已经发生过一起实例:一位离开伯利恒区的努比亚人青年与数位普通人竞争一个银行会计的职位,结果并未真正接受过系统财务训练的努比亚人最终胜出……”
“哈?你从未……”杰茜卡戛然而止之后改口说道:“你从未表现出过对努比亚人的担忧。”
杰茜卡原本想脱口而出的是“你从未跟我提过这样的事情”,但她立即意识到这话非常可能会引发自己丈夫的联想,所以临时转变了内容。
“我嘛,我……”德鲁像是在筹划该怎么回应才最得体。
而此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德鲁二话不说奔去开门,然后杰茜卡看到门外正是那群以谄媚之态迎接她和子爵的宪兵之头领——叫什么来着,完全忘了,反正杰茜卡永远不擅长迅速记住人名。
那宪兵看到德鲁之后吓了一跳,不过下一眼他发现交通部长兼子爵大人却也在场之后,立即声音发颤的说道:“子爵先生,总……总统先生想与您通话。”
“哎呀!”观步真一腾的起立,颇为焦急的问着:“这体育场里有电话还是我要去附近的电话站。”
“有的,有的,不用出体育场,请跟我来。”那宪兵可真是把“诚惶诚恐”四个字表演了个淋漓尽致。
子爵连个告别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跟着宪兵离去了,然后紧接着杰茜卡对德鲁嫣然一笑。
而德鲁还牢牢的盯着演讲台,根本就没看到自己这爱人无声表达的情义。
“哎!你,你还真的是来听他们唠唠叨叨的?”杰茜卡板起脸并猛拍了下座椅扶手。
“对不起,宝宝……现在的场景真的是百年不遇。”德鲁还是没把视线转回杰茜卡。
“百年不遇?真了不起哦。可我难道不是万年不遇?你宁愿看两个黑漆漆的大叔在那里腻腻歪歪却也不肯理我?”杰茜卡直接把自己原本放在面前茶几上的银质烟盒叮当一声摔在地上。
德鲁浑身一抖,赶紧扭头对着杰茜卡说道:“宝宝,这是交通部长的包厢,这里这么靠前……你说我怎么敢明确表示出对你的关注?虽然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
“那证明一下。”
“什么?”
“亲爱的,我们做爱,就在这里。”杰茜卡撩起了自己的裙子,将水渍斑斑的底裤全然展露了出来。
“上帝……这……”德鲁明显被吓呆了。
杰茜卡磨蹭着双腿说道:“我之前了解过,体育场的电话间里这里很远,一来一去至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还不够么?呃,当然,亲爱的,你自然可以坚持的更久,但在这特殊的地方,我们不需要一味坚持,让我们短促有力的来一次。”
“太疯了……宝宝……”德鲁紧张的环顾四周。
“我观察过了,我们在地上做的话,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得到我们,我会忍住不出声——快躺下吧亲爱的,别耽误时间啦。我在上面,这样我的头发不会乱。”
“好。为了你,冒险也值得。”德鲁把外套脱下铺在包厢地板上,然后仰面躺下。
杰茜卡熟练的把德鲁的裤子拉到了膝盖位置,然后迅速的将自己的底裤上的一个暗扣打开——这下她那湿淋淋的花蕾正好就完全没有了遮挡。
德鲁还没有真正勃起,杰茜卡跪在他身边,捧住他的阳具笑眯眯的说道:“亲爱的,放松,太紧张会硬不起来哦。”
“不会起不来的,宝宝,只要有你在,很快就可以了。”德鲁颇为自信的说道。
杰茜卡又是一笑,然后就俯身吻着德鲁的命根子——德鲁果然没有吹牛,不过数秒他就已经达到了可以给杰茜卡带来欢愉的合格状态。
杰茜卡立即对准位置跨坐而下,两人的隐秘之处不声不响的顺畅结合在了一起。
杰茜卡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叫了一声,但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会出声的,相信我。”杰茜卡吐了吐舌头,然后开始前后摆动起腰肢来。
包厢外,教会执事在声音宏亮的大段引用《圣经》;包厢内,一对年轻男女在急促的喘息。
观众席上掌声不停响起,而杰茜卡面色潮红的轻声说道:“这样其实好刺激,我感觉我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也就几分钟过去,杰茜卡就冲上了顶峰,她暂时停止了身体的运动,使劲捂着嘴,闭起眼,上身微微后仰。
十余秒后,杰茜卡睁开眼,秋波摇曳的看着德鲁说道:“呼……呼,好快……我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大概是……”
“我也尽量快一点。”德鲁摸了摸杰茜卡的脸。
“嗯……可也不用太着急……”杰茜卡再次开始了摆动。
“唔……”德鲁握住了杰茜卡的腰,眯起眼说道:“我想大概我还有两三分钟。”
“嗯……继续享受吧……”
然而,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后,包厢外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不过爆炸烈度似乎并不是十分巨大,包厢的水泥墙壁丝毫未受到震动。
杰茜卡愣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继续着腰部的运动,而德鲁慌张的拍了拍她说道:“停下,我们得赶快出去,宝宝,这肯定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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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的掌声简直宛如轰隆隆的雷鸣,索菲·莎莱斯微笑着点头致意。
最后一支舞结束了,厄尔·伍蒙赫还是没有出现。
不过索菲认为还有希望可以见到他,因为她肯定会有安可表演,至少会持续半个小时。
索菲致谢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回到后台,而观众自然开始大声疾呼:“安可,安可!”
索菲不能马上返场,因为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化妆间里有个暗门,她从这门里急匆匆的下阶梯来到了大侯爵剧院的地下室——黑市的情报中枢之一。
索菲一见“无尾猫”——黑市的高级情报人员——就立即问道:“有消息没有?预定时间已经过了。”
“暂时还没有。”
“唔,也许那边人多口杂,不一定都那么准时。”索菲说道。
“我想不会有差池,我们的‘乐手’办事很稳妥。”
“我也这么想。我先回去继续表演,等安可过后我来听你的好消息。”
“没问题,‘公主’。”“无尾猫”信心十足的说道。
索菲刚要踏出情报室的门,一部电话响了,索菲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
“无尾猫”跑去接了电话,他对话筒说道:“喂,黄记宠物店。”
“唔?退货?呃……可以,我们晚上六点下班,把您的狗送回来就好。谢谢。”
“无尾猫”放下听筒对索菲点了点头。
索菲轻轻出了口气,说了声“好”就立即走出了门。
在从化妆间返回舞台的走廊里,索菲听到似乎观众们的喊声变了,不再是“安可”,而像是“加油”。
索菲带着浅浅的疑惑进入了后台,她的伴舞和助理不少一见她就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眼神尖锐的索菲当然发现了这些人奇怪的行为,她心里有些慌张:难道舞台上出现了什么乱子?
索菲返回前台,倒也没看见什么不正常的景象,倒是观众们一看到她出现就都立即停止了齐呼并鼓起掌来。
索菲依然觉得有点蹊跷,不过她还是沉着优雅的鞠了个躬之后说道:“感谢大家的支持,我……”
此时,乐手区低音提琴发出音量颇大的“咚”的一声。
发言被打断的索菲微微皱起眉头,转头向乐师们看去——这样配合不佳打扰正事的情况让索菲有些不悦。
然后她愣住了好几秒之后才声音发颤的问道:“厄尔?你怎么在这里……”
身穿乐师礼服的厄尔·伍蒙赫放下琴,笑盈盈的向索菲走去,并说道:“我都在你的乐队里为你伴奏了半场了,你现在才发现我。”
场下的观众一阵开怀大笑。
“你……”索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见到自己盼望着的恋人她自然开心,但她却也很想质问厄尔冒充那么久乐师,难道就不怕影响她的演出么?
“我知道我这么做好似很莽撞。”厄尔就像看穿了索菲的心思似的,接着说道:“但你放心,我的演奏水平绝没有拖累你的表演的可能性——我年轻时曾是专业的低音提琴手,而且最近一直在悄悄的跟着你的乐队私下排练。”
“哦上帝……好吧……那……请继续演奏,我们要准备安可了。”索菲实在也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些其他的什么话。
“没问题,但在那之前,我要做一件事。”厄尔神秘的笑了笑。
“嗯?”
厄尔向上指了指。
“唔?”索菲抬头一看,但见一只月牙形的盒子从舞台顶棚缓缓垂下。
盒子在索菲正前方与视线齐平的位置停住,然后“嗒”的一声翻开——里面蓝色的天鹅绒底衬里嵌着一枚银色的钻石戒指。
“哦上帝……”索菲立即意识到了将会发生什么,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涌动。
厄尔上前一步,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捧在手中,单膝跪下说道:“索菲·莎兹娜·莎莱斯小姐,在这么多人面前向你求婚我知道可能会让你很紧张,但这样神圣的仪式,就该有众多的见证人啊!我其实想让全世界的人都亲眼看到这一幕!所以,索菲,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我……我我……”索菲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快要倒下——她实在没料到自己现在会有如此大的触动:她已经不很年轻了,她在黑市里接受的训练让她一贯遇到任何事都很沉着,她与厄尔的感情也还没到轰轰隆隆的程度,且她对他的求婚早就心有准备。
然而,索菲还是激动的连嘴都指挥不成了。
索菲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又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落泪——因为她一直认为女人在被求婚时落泪太俗套,太像是程式化的表演,而且索菲十五岁以后可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过。
结果,泪珠还是禁不住的涌出,索菲不由得表情难堪的把脸侧向一边,并握起了拳头。
厄尔有些慌张的说道:“对不起……我还是太莽撞了对么……”
“呃……呃……”索菲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不……我……我愿意嫁给你,厄尔……我爱你。”
厄尔愣了一秒之后,就噌的一声跳起将索菲抱住。
舞台下掌声和欢呼声比索菲表演完毕时还响亮。
两人拥抱了约半分钟之后暂时分开,索菲抬起左手,而厄尔颤颤巍巍的将戒指套在了索菲纤长的无名指上。
两人再次紧紧抱在了一起,台下继续鼓掌欢呼,索菲可以听到艾丝玛在尖声喊着:“祝福你们,你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儿!”
此时,艾丝玛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自己也感动的泪流满面。
而她身边坐着的安妮·艾斯特罗姆——索菲的“女儿”——虽然没有艾丝玛那么激动,但却也笑意洋溢。
索菲上半张脸流着泪,下半张脸却又被笑容占据,她抽着鼻子对厄尔说道:“真太对不起了,我……我刚才真是失态……我完全慌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厄尔说道:“但总也是个难以忘记的仪式吧。”
“是的,而且我现在感觉激动的连头都昏了,我想不起安可该跳什么舞了……”索菲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个忘记了考试答案的小女孩。
“我们一起跳。”厄尔说完就伸手向乐队挥了挥。
一曲华尔兹奏响了,厄尔握起索菲的手说道:“美丽的莎莱斯小姐,请与我共舞好么?这便是你的第一支安可舞蹈。”
索菲使劲的点着头说道:“让我们开始吧,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安可了。”
在音乐演奏了若干个小节之后,索菲惊讶的问道:“这旋律怎么跟《姜戈》配乐听上去相同?”
厄尔笑着答说:“这就是从《姜戈》那配乐改编的啊,我从你的乐师那里要来了谱子,然后请乔治·维拉洛苏改写成了华尔兹。你正式表演的开场曲也是你安可的开场曲,首尾呼应,多有趣。”
“上帝啊……乔治·维拉洛苏!”索菲的泪珠又禁不住涌出,她把头靠在厄尔肩头甜蜜的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厄尔,你为我精心准备了这么多……”
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妇开始在舞台上优雅的转着圈子,而台下原本还在蹦蹦跶跶的艾丝玛呆住了,她喃喃的说道:“上帝啊,为什么他们看似不经意的就营造了这么浪漫的剧情……”
索菲和厄尔一支舞跳完,两人携手向台下鞠躬致意,然后一同回到后台。
伴舞和助理们此时全部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对他们致以祝福。
在一一答谢过之后,索菲把厄尔拉到一边,对他说道:“一般来说安可需要跳三支舞,可我现在还是一点都想不起该跳什么,怎么办?”
“大家一起跳好么?我指,让观众上台加入我们。”
“啊?”索菲愣了一阵子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好,虽然安可从来没这么做的规矩,但我很喜欢这个主意。”
而此时,幕布之外的“安可”齐呼再次响起。
厄尔立即牵着索菲回到了前台,他示意观众安静,然后朗声说道:“今天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所以一切都不会循规蹈矩。所以,让我们把舞蹈家莎兹娜女士的安可变成我们大家的狂欢如何?台下相互爱着的人们,请上台来加入我们,分享我们的幸福和快乐——当然,如果你只是一个人到场,这舞台一样是你欢庆的好地方!”
“太棒了!”“妙啊!”观众立即就躁动了起来。
乐队开始演奏另一首华尔兹,而作家“乌雀”和他的未婚妻斯蒂芬妮是第一对儿上台的。
很快,一对儿又一对儿的男女——甚至还有男男——站满了整个舞台。
不过暂时还没有人独自一个加入这狂欢。
艾丝玛看上去不再兴奋,她弓着腰坐在椅子上。
安妮问道:“艾丝玛,你怎么了?”
艾丝玛答道:“没什么,刚才太激动,现在觉得有点累……”
安妮说道:“你是有心事吧。”
艾丝玛坚决的否认说:“怎么可能!”
安妮说道:“你在思考,我看的出来。”
艾丝玛说道:“我在想剧本故事啦……受到了今天这次求婚的启发,多浪漫啊。”
安妮嘟了嘟嘴说道:“我很替他们高兴,但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浪漫之处。我只感觉厄尔像是把妈妈吓着了,我还当时还担心妈妈转头就跑呢——好吧,也许我是个冷淡的人,不懂感情。”
艾丝玛笑了起来,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太小。浪漫这东西啊,不会那么早就明白的。”
安妮垂首说道:“其实一直不明白又能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缺了浪漫一样活。呵……”艾丝玛拿出根烟点了起来。
安妮一直没说话,直到后背被人轻轻的戳了戳,她回头一看,立即脸红了起来,说道:“……呃,居然你也在……”
一个看上去很健壮的混血少年惊喜的说道:“还真就是你啊,安妮·艾斯特罗姆,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那可就尴尬了。”
艾丝玛回过头笑嘻嘻的问道:“哟,这位小先生是谁啊。”
少年立即彬彬有礼的回答说:“小姐你好,我是玛丽圣心书院男生部的学生迪恩·特克,我和安妮在学校男女混合的社交研究课上是同学。”
“唔,幸会。”艾丝玛起身说道:“我得去补个妆,你们慢慢聊。”
“呃?”安妮有些紧张的看着艾丝玛。
少年迪恩热情的说道:“事实上,安妮,我是邀请你上台去共舞的——没别的意思,下周咱们就要考交谊舞了,我平时没什么机会练习,今天正好想请你帮我一下,你在班里是跳的最好的。”
“我……”安妮使劲的揪着自己的裙带。
“去吧去吧,帮同学练习一下是好事。”艾丝玛拍了拍安妮的肩膀。
安妮又迟疑了一阵子,这才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好……”
安妮和迪恩离开之后,艾丝玛叹了口气,坐下又立即站了起来——她觉得现在剧院里的气氛太热烈了,热烈到她觉得呼吸不畅。她要出去透透气。
走到临近出口的地方,角落处突然有人唤道:“艾丝玛,艾丝玛。”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艾丝玛几乎心脏停跳,她循声看去——果然,那个皮肤有些苍白的盎格鲁人青年正在对她微笑。
“乔!你这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一直藏在这角落里?”艾丝玛此时怀疑自己的这位恋人是在跟踪她了。
“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订了这场表演的票了,但我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往前挤去打扰别人,所以只能坐到这个位置。我一直对现代舞很感兴趣,这样的表演可是很少。所以……”乔起身走到艾丝玛跟前,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是不是默契又更深了一层?”
“你啊……”艾丝玛佯怒嗔道:“你从来就是擅长使用花言巧语骗女人。”
“这不是你的真话。”乔拉起了艾丝玛的手。
“哼。”艾丝玛白了乔一眼——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不管怎样,在这么个被浪漫和幸福充盈的地方,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即便她的伴儿也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甚至也许还会给她带来危险。
“那么,作为相爱的人们,我们是不是也要上台去跟他们一起跳呢?”乔揽住了艾丝玛的腰。
“不怕被我的铁腿踩就好。”艾丝玛格格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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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卡画廊的艺术沙龙闭幕了。
应该说非常成功,王一帆居然奇迹般的与以清高闻名的著名画家K·D·莱科的密友攀上了关系。K·D·莱科的这位密友答应王一帆会替他去求购K·D·莱科的画作。
此外,王一帆还跟另外几位很有前途的年轻画家谈好了去他们的画室挑选购买作品的事宜。
王一帆此时颇有些疲惫了:今天上午他陪杰罗姆·钟玩了好几个小时大型弹珠台,下午又不停的与参加沙龙的宾客们社交。
当然,社交方面妻子碧安卡也倒是分担了很多——她颇受不少艺术家欢迎。
王一帆很是佩服碧安卡:在画廊开业之初,碧安卡还对那些看上去不那么“美”的新兴作品毫不理解甚至嗤之以鼻,而今天她已经可以跟画家们大谈各种最新的艺术流派了。
碧安卡那个娇俏可爱到让王一帆一看就心痒痒的小小身影出现了——她刚刚去了洗手间。
王一帆立即迎了上去,把妻子搂在怀里,一边不住的抚摸着她的脊背一边说道:“阿碧,今天你可是全场的明星。”
碧安卡靠着王一帆的胸膛说道:“只是希望你别以为我跟那些男画家谈的起劲就是我不正经。”
“怎么会,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王一帆吻了碧安卡的额头。
“我好累。”碧安卡嗲声嗲气的说道:“不过给我最爱的老公和‘爸爸’出力我心甘情愿。”
“我也累,我们去楼上休息吧,先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后天我都没有别的安排,我好好的陪你,我们好好吃饭,好好游玩,好好的买东西。”
“还有好好的……”碧安卡嫣然一笑说道:“好好的做爱。”
“没错……其实我现在就想……不过是不是你没力气了?”王一帆已经把手放在了碧安卡的臀部。
“我还可以……”碧安卡娇喘了起来。
“那走,上楼!”王一帆二话不说把妻子轻飘飘的身子横抱了起来。
“老公,等下等下。”碧安卡拍了拍王一帆的胳膊。
“什么?”
“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夫妻两个来到了一张长桌前,上面摆着个画框,而画框内的图像都是寥寥几笔的斜线外加几何体。
“诶?”王一帆迷惑不解的说道:“这是什么?这是新出的壁纸图样么?倒也挺别致的。”
“不啊,老公。”碧安卡说道:“这是绘画作品。”
“这……”王一帆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知道这看上去很……不一样,但这的确是非同寻常的画作。”碧安卡表情认真的说道。
“这……这不是随手就能画的么……阿碧,你买了这些?”王一帆瞠目结舌的看着妻子。
“是,我买了它们。老公,你听我解释,如果是人画的,那可能一钱不值,但这是机器画的,这可就不一样了,这是世上第一个由机器画出的系列作品。”
“等会,谁卖给的这些?”王一帆此时笃定碧安卡这丫头再精明但还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骗了。
“作者本人。约翰·诺迪,全国最顶尖的机械师,负责设计高级电动分析机。他就是让分析机画出这些画的。”
“他今天在场?”
“在场啊,带着画来的,不过很快也就走了。”
“上帝……”王一帆拍了下额头。
“你认为我遇到了冒牌货?在场不少人认识他,而且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一点没错,这三幅画的其中一幅也在杂志上出现过。”碧安卡颇为自信的说道。
“好吧,好吧。”王一帆无奈的问道:“一幅画多少钱?”
“一百简尼。”
“我操……”王一帆忍不住脏话出口,他几乎吼着说道:“就算这真是什么分析机画的,那就这墙纸似的玩意也不值这个钱啊!”
“老公,别急。”碧安卡沉着的说道:“也许画面本身不值钱,但画背后的意义价值连城:第一,这是历史上·首批机器绘画;第二,同一台分析机将会用于今年大选的计票,而那之后这种机器会变得声名大噪,那么,这机器最早的艺术作品可就具有历史意义了,值多少钱我们现在都难以估算。”
“呃……”王一帆呆住了——碧安卡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可真觉得像是异想天开。
不过王一帆也不打算为此事跟碧安卡吵架——三百简尼虽然花的冤枉,但毕竟也并不是一笔真正的大钱,不值得为此事跟娇妻翻脸。
“算了,算了,买了就买了吧。”王一帆挥了挥手。
“你肯定不相信我,不过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碧安卡依旧信心十足。
“我相信,我相信,我们家阿碧最聪明伶俐,我知道。”王一帆眯起眼笑了起来,然后又一把将碧安卡抱起,说道:“让别的事都滚一边去吧,我们做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