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书在房中研究起花樽来，近来下属送来的花樽的成色明明都相当不错，按理说他应该高高兴兴的，可心里却又有几分不安。
“肃王殿下闽州押人回来了？”楚尚书有些出乎意料。
“是……老爷的那一批货，不过他们还没招出来，事情应该尚有转机。”下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补充一句。
“又是肃王。”楚尚书没想到这天杀的家伙还去当程咬金了，半路杀出来自己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这个肃王有把柄在尚不为惧，问题不大，倒是那白白折了的银子，看是拿冷衾的命或本事去抵了。
“去把冷衾叫过来吧，让其他人去大堂等我。”楚尚书吩咐道。
“那……大夫人呢？”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从楚留城入狱和厨娘被赶走的事后，楚尚书与尚婉婷的关系一直在破碎边缘游走，唯一一次去找她也是为了把管家权给冷衾。
“……夫人？”楚尚书想起尚婉婷对他说的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必了，这场好戏她怕是接不住。”
“是。”
楚尚书跨步离去，顺便嘱咐管家把账簿拿过来，毕竟那才是主角。
五十万，那些都是公款，可惜没血赚一笔。
这计划败在哪里楚尚书一直想不明白，宫宁赫收到风真的是因为巧合吗？还是有人把消息泄漏出去了？
若要说是墨沉舟也不太可能，他从来没在家中提过这些，墨沉舟又是怎么知道的？
“妾身冷氏见过楚尚书。”冷衾行了一礼，余光看见了账簿却也不慌不忙。
还是来了。
“这五十万两银子平白无故的去哪儿了？”楚尚书冷着脸质问，把账簿扔在冷衾脚下。
“……楚尚书一眼未看就笃定是缺了五十万两银子，莫不是早就知道了？”冷衾不怒反笑，那么多年过去了，楚尚书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啊。
楚尚书也是气坏了才会那么冲动，他一把拿起账簿来看，瞪大了眼睛。
六十万两银子？！
楚尚书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冷衾你敢！”
冷衾淡淡地道：“楚尚书喊那么大声，是怕他人听不见吗？”
“算你狠！”楚尚书狠狠地把她扔在地上：“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束手无策？”
“楚尚书会不会束手无策冷衾不知，但这莫名消失的十万两去了何处，楚尚书不好奇吗？”冷衾已经铁了心要赴死，自然不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动摇。
“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嗯？”楚尚书扯起她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把她拖出去。
“楚尚书！你莫要欺人太甚了！”冷衾大声喊着，楚尚书顾及面子才松开手来。
冷衾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当年这男人也这么拽过她，要不是恰巧被尚婉婷发现并阻止下来，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冷衾跟着楚尚书走到大堂去，凌乱的衣物一路上引来不少下人探究的眼神，可冷衾仍然无动于衷。
这件事情……会闹到皇宫去吧？
他们还记得住自己吗？真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呢。
不，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把她当回事。这宫中皇嗣早殇的案例，已经太多太多了。
不缺她这么一宗。
到了大堂，人都到齐了，倒是少了两个人，尚婉婷和墨沉舟都没有来。
“冷氏挪用了私款，明日随我去宮中见陛下。”楚尚书当众宣布道。
在座的几人窃窃私语，有些震惊有些嘲讽，冷衾还是那般坦然。
“父亲，衾儿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楚留池到底还是站在冷衾那里，相处几年以来说他们没有感情是假的。
“我知道你不听我的话。”楚留池深知自家儿子何其叛逆：“若这种由你那三姨娘来说，你会相信吗？”
知嫋？
“可要是说的话也未必……”楚留池没想到还有人证。
“妾身没想到……冷姐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知嫋哭得梨花带泪：“那一日妾身亲眼见到衾姐姐在账房中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嫋，你……”楚留池难以置信，知嫋与冷衾无缘无仇何必诬陷她？
还是说……楚尚书和知嫋早早就勾搭上了？
“妾身真的很怕……万一冷姐姐杀妾身灭口怎么办？夫君……妾身实在逼不得已呀……”知嫋眼泪还在落个不停，仿佛冷衾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知嫋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楚留池和楚尚书的心都快化了，旁边的赵翩鸢干呕了一声，强忍着不适。
这知嫋……真是令人鸡皮疙瘩，从前一样，现在也没变。
“这就是你的好妾室，墨氏呢？”楚尚书到底是阅女无数，为了处理正事暂时对知嫋这个娇美人无动于衷。
楚留池回过神来，知道楚尚书要降罪于墨沉舟便连忙为她开辩：“此事与娘子无关，她年纪又小……”
“年纪小就管不住这些妾室吗？速速把她传过来。”楚尚书一挥手，铁了心要把冷衾推出去了。
还有墨沉舟与宫宁赫有联系……这事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个巨大的隐患，不处理恐怕会更严重。
楚留池良心有些刺痛，“娘子她回墨家了，应该明日才回来。”
“冷氏管的账簿先传给墨氏，这是她手底下的人出事，这摊子她来收拾。”楚尚书顺理成章地把事情推给了墨沉舟，反正这锅他不背。
“六十万两银子，娘子上哪里寻那么多钱？”
楚留池知道银子来之不易，之前与罗妍希联手干的那些事多么麻烦，而墨沉舟要在短时间内交出那么多，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不是有个好娘家吗？那兄长很疼爱她吧？”楚尚书斜视楚留池一眼，区区一个从三品镇北将军，他还是压得下去的。
楚留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来父亲是要利用墨沉舟的家世……
这些日子和墨沉渝相处下来发现，他其实是个口硬心软之人，尽管常常把要把自己扔在闽州这种话挂在嘴边，但还是会到处帮他找名医治疗自己的腿。
墨沉舟双亲早世，墨沉渝独当一面把墨沉舟抚养长大实在不易，还要去负担这些凭空捏造的债务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
“这笔公款是怎么弄丢的，楚尚书心知肚明吧？”冷衾冷不防地道。
楚尚书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
就当她是在垂死挣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