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书涵一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星曜死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心中对宫砚远也有所怨言。庄筠雅总是说她不过是走不出阴影，毕竟星曜为她而死。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越惜婵把事情捅出来，关书涵才隐约意识到什么。
“妾身要告发，良嫔娘娘与星曜私通！”越惜婵道。
通奸？！
“陛下，臣妾没有！”关书涵跪了下来。
“妾身见星曜与良嫔娘娘举止亲密，甚至每日晨省时都会与星曜在树下一同摘花，如今更是为了星曜待卫在宫里吹了悲曲。”越惜婵道。
悲曲？
前段日子关书涵心中伤怀，正巧杜初秋去拜访关淑冉，顺道见了自己一面。
【“喻笛为彼方，以曲诉哀肠。”】
杜初秋有时候说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关书涵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杜初秋还給了她几张乐谱仔细指导她。
那时候的越惜婵，也在那里吗？
“越婕妤多心了，这些是陛下许了的，还有那首曲子是国师教的，本宮并非为星曜而奏。”关书涵一句一句拆解她的攻击言论。
“是吗？”越惜婵微微一笑，接着道：“那么敢问良嫔娘娘，国师为何无缘无故教您悲曲？在这天子脚下白天吹悲曲，良嫔娘娘可是对陛下有所不满？”
杜初秋为何教她悲曲？这怎么越听越蹊跷呢？
“越婕妤，之前本宫与楚婕妤在御花园偶遇国师，国师在音乐上有几分造谐，我等皆不能及。或许国师也只是一时兴起呢？”龚皎洁开口为关书涵说话。
不是龚皎洁对越惜婵有敌意，而是看在关书涵的姑母是关淑冉的份上。关淑冉这些年以来是为六宫表率，侄女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越惜婵这指控就荒唐了些。
关书涵，身负京城才女之美名，真的会不顾家族去做这种事吗？
“一时兴起？良嫔娘娘是宫妃，不想拂了国师的意也并无过错。但你们知道吗？心中有喜者，吹出的曲子自然欢快轻松；反之，心中带悲念者，吹這悲曲自然感触良多。”越惜婵幽幽地看着关书涵。
她的塔隼，伴了她那么多年，却因一时的失误被皇家杖毙，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是她在宫中唯一的寄托。
可那个人抛了橄榄枝，让她有再次见到苏姐姐的机会，无论这次指控成功与否，她都想见上苏溟妜一面。
哪怕那是最后一面都好，她都心甘情愿。
“本嫔也只是在共情罢了，国师吹得出神入化，闻者心中哀痛。”
关书涵的反驳与前几回比起来相对苍白无力许多，杜初秋吹得再好终究是她吹的，说什么被曲子影响在她人看来不过是个借口。
“共情？国师悲的是男女之情，还是亲情友情啊？良嫔娘娘，您家人健在，友人不就是雅妃娘娘吗？还缺了什么呢？”越惜婵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对了，在这宫中的男女之情谁不向往呢？原来良嫔娘娘共的是这种情意。”
越惜婵的攻势接二连三环环相扣，关书涵显然快招架不住了，庄筠雅适时杀了出来：“越婕妤，这诬陷他人的罪名说是要全家抄斩也不为过的。”
“抄斩？也对，良嫔娘娘家大业大，就算被捅出这种绯闻，关尚书也不会受什么印象。”越惜婵不知为何对上关淑冉的视线。
“越婕妤，本宫知道塔隼死了你心中难过，却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污蔑他人。”庄筠雅尝试激怒她。
可如今的越惜婵冷静得可怕，只是肩膀的轻颤出卖了她的心思，她故作冷静：“塔隼死了妾身难过，但诬蔑了良嫔娘娘，于妾身來说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那你还是拿出证据来吧，否则也就空口无凭。”庄筠雅道。
“自然有。”越惜婵朝默不作声的宫砚远行了一礼：“陛下，良嫔娘娘房中恐怕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陛下可要搜一搜？”
“良嫔，你意下如何？”宫砚远询问道。
“若是能证嫔妾清白，嫔妾愿意。”
关书涵现在拒绝不了，若是拒了在他人看来不过是做贼心虚，她必须稳住光明磊落一些，才不会引起她人怀疑。
这搜宫其实如同奇耻大辱，关书涵身居嫔位还要如此对待，足以证明宫砚远对她的信任已经逐渐在崩塌了。
见关书涵答应，宫砚远也没有半点迟疑：“来人，去馨和轩。”
搜宫之时外头忙忙碌碌的，关书涵此时却如坐针毡，宫砚远身上的压迫感太强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久后，带着人去搜宫的三卿子回来了，宫砚远开口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陛下，奴才在馨和轩里……搜到了这个。”三卿子有些忐忑不安地拿出一沓纸。
宫砚远看了一眼，面色铁青，关书涵倏然一惊。
那是……星曜写的字。
“良嫔！”
那满天飞舞的纸预示着宫砚远是何等震怒，庄筠雅一脸懊恼，早知道让伊鹛把这些东西烧得一干二净的！
糊涂啊！
“良嫔娘娘，如今人证物证皆有，您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越惜婵拿了一张纸，笑着撕成碎片。
关书涵这下自然没什么好辩的了，但心中却是多了几分不解。
国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对星曜的死为何会这般介怀？为什么姑母关淑冉没有为她辩护？为何原本疯疯癫癫的越惜婵会如此冷静地指控她？
“先把良嫔圈禁在馨和轩，改日再做处置。”宫砚远没有马上处理她。
关书涵脑子还在飞快地思索着破局之法，但遗憾的是這三点即便是并接起来也毫无关联，关淑冉不至于为了越惜婵放弃自己吧？
抱着这团解不开的谜，关书涵也被带下去了，木清蓉却是有些不安地看向越惜婵。
木清蓉真的觉得越惜婵变了好多好多，自从塔隼死后宫砚远也就翻了越惜婵牌子一次，之后越惜婵就变回以往那般了。
以至于她都没发现，越惜婵的心思早已扭曲到这般田地。
要是她再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全部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呢？
而关淑冉此时不见得有多担忧，只是静静地看着宫砚远，丝毫没有为关书涵求情的意思。
陛下……
您还是这么狡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