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街道还带着露水。

一群穿着改造校服的少年拐入街角，步伐沉稳，神情漠然，宛如一支低配化的特种小队。他们背着工具袋，手里拎着砍刀、水桶和空袋子，进门，搜查，搬空，再走。

动作干净利落，像练了几十遍。

启然站在窗口，脸上写着错愕。

“是我们学校的人。”他低声说，像找回了一点希望，“他们是……学生会的人。”

星星没说话，只皱着眉盯着外面那些“熟人”。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重重三下。

启然慌忙去开门，“你们……你们真的来了！我们以为你们出事了，会长还在生我们的气？其实我们不是故意逃跑的。”

“把东西都交出来，食物水，药物，清洁的,全部。”

“别闹了，这不好笑—”

话没说完，一把菜刀贴上了他脖子。

刀锋冰冷，瞬间割破皮肤，血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门槛。

那是他们班以前坐最后一排的男生，常年玩手机、睡觉、打架，成绩不及格但打篮球很帅的那种人。此刻，眼神却冷得像块没化开的冰。

“谁跟你闹着玩了。”

启然僵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

“你疯了？！你认真的吗？我们是同学耶，你知道你这已经是——犯罪了吧？”

男生没有回答，只是将刀收回，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带走启然——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星星冲上来扶住他，手慌脚乱地按住他脖子上的伤口。

而那群人，开始搜厨房、翻抽屉、撬储藏室。他们拿走了米、油、罐头、药，还有他们仅剩的那瓶矿泉水。

走的时候还顺手砸了邻居家的锁。

启然跌坐在地，目送他们转入下一条巷子，再下一条。

有人在喊：“那家还有煤气！”

有人在笑：“这一包狗粮可以混着煮。”

有人喊：“小孩哭屁啊，把他妈奶粉拿来！”

他们像一群吃惯了肉味的狼，按顺序洗劫每一户。

而启然看着他们留下的，是一个个哭喊、震惊、跪地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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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热得像是躺在蒸笼里。

没有风，没有电，没有水。

屋外是蝉叫、狗吠和偶尔传来的尖叫。屋内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启然翻来覆去，饿得睡不着。他的胃像缩成一团的纸，发出干瘪的叫声。他想祈祷：明天，哪怕只有一小车物资派送也好。再不然……就冒险去趟超市？可一想到那天的怪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脚趾都蜷紧了。

“你想去哪里？”星星突兀地开口。

“没……我只是——”

星星递来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纸上的笔迹像是匆忙中写下：“我们往南走，有大队伍，来找我们。”

“他们？”启然疑惑。

“我爸妈。”星星神情复杂，“他们没丢下我。”

启然愣了几秒，开口：“你想去找他们？”

星星点头，“我不能留在这儿。”

“星星……”他语气软了，“你要现实点，外头全是怪物、疯子、火、抢劫。你出去，是找人，还是找死？”

星星不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震耳欲聋。整个房子像被人掀了一角，一股热浪席卷而来，连空气都在呻吟。

“爆炸？！”

启然冲到窗边，只见几排屋外，一幢房子已经被火焰吞噬，火舌舔着屋檐，黑烟像蛇一样直冲天际。

那是街尾林叔家的方向。听说他本就郁郁寡欢，今天早上又被同学抢了食物怕是...

夏天干燥，安全意识早已被末日冲刷得一干二净。

火很快越过围墙，舔上隔壁。

“妈！”启然冲进厨房，母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眼里没有焦距，嘴唇微张，像个坏掉的娃娃。

“快走！火来了！！”

她没回应，只死死盯着窗外那团烈焰。她刚刚——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柱子捅穿，死前还拼命把她推开。那画面像在她脑中循环播放，把神智炸成空白。

“妈！走啊！”

他试图拽她，推她，甚至打她。她不动。

火势蔓延进屋，塑料窗帘瞬间卷曲，发出噼啪声，温度像泡面水一样灌进肺里。

“妈！！！我们会死的！！！”

没有回应。

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咬着牙，含着泪，丢下她。

他跌跌撞撞逃出屋外，身后的窗子爆裂出火光，像在咆哮。

邻居阿叔跪在自家地板上，哭得像个小孩：“我房子……我房子……我刚还完贷款啊！帮我救火！！拜托你们了！！！”

没人听他。

因为所有人都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