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三天后,废墟里尘土未清。排屋烧成焦黑的骨架,空气中还残留着焦油和肉味。红雀踩着断瓦残砖走过来,满身灰尘,手里抱着一个断掉的太阳能板边角。她蹲下来捡起铁丝,正准备缠东西,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走来,嫌恶地皱眉。
医生:“这里脏死了……你们怎么打扫的?”
红雀头也不抬,动作没停:“哦?你还活着?”
医生低头看了看鞋子上的灰尘,语气认真:“这环境不利于样本保存。”
红雀嘴角抽动了一下:“刚!要!打扫!”
她顿了一下,抬起下巴指了指远处被烧得只剩炭架的几排屋子,语气不咸不淡:“不过,你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医生一愣:“什么?”
红雀:“……火灾,持续三天了。”
她忍不住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医生看了眼远处的焦土:“噢,是那股味。”
红雀眯眼,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也抽了:“你都没出来?”
医生:“我在实验室提取病原体样本。”
红雀:“玻璃都融了。”
医生:“实验室密封舱有独立系统,听不到。”
红雀:“你耳聋啊?”
医生抬手把一叠纸塞到她怀里:“这个清单尽快凑齐。”
红雀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铜丝、微型电机、旧路由器、屏幕、老式冰箱压缩机……一串看起来和病毒研究八竿子打不着的破烂。
“你这些拿来干嘛的?”
“实验要用。”
红雀抱着那一摞东西,盯了两秒:“你看不出我们现在在救灾?”
医生边走边说:“你不是负责衣食住行的?资源调度归你,我要的数据归我。”
红雀:“现在什么都归我。水被污染了,太阳能板碎了,有几百来个小孩没饭吃,栅栏缺口五个,还有几排个烧死的人和房子要收拾……”
医生:“那你就更该快点了。”
红雀:“……你是真不把活命当回事是吧?”
医生:“他们死了,和我的病原体进程无关。”
红雀:“……”
医生把医用口罩戴上,最后补一句:“你有尸体的话,记得冷藏。超过48小时样本失效。”
他转身进了那栋几乎完好无损的侧楼,把门“咔哒”一声锁上。
红雀站在风里,被灰尘和余温包围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算了,这些材料刚好仓库里有一堆没人要的。
最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种人啊,要是不死,干什么都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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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半山腰远眺,那一排排曾经充满烟火气的民居,如今像是被天火吻过的焦土,碎瓦、钢筋、残垣断壁,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糖味。
红雀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心中五味杂陈。
“真美啊。”镜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眼角泪痣懒洋洋地一闪一闪,“这风景要是在相亲现场,应该能吓走一半男人。”
“你说错了。”红雀低声,“是应该吓走一整座城。”
她没说出口的,是一种古怪的情绪:有点幸运,也有点遗憾。那里曾经还能翻到食物、抢到日用品,现在只剩下一堆“铁碳混合物”,要说没用也不至于,至少炭够用了,还全是现成的。
“干干净净、方便堆叠、虫蚁全灭。”她盘算着,“只要能晒干,直接混泥种田不是梦。”
问题是:现在该从哪里开始。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人手不够”的情况。
一向嫌人太多、吃得太快、制造矛盾多,如今连个推铲瓦砾的都要排班。就连泳池灰也没人打扫干净。她刚想分配任务,就有人来报喜了。
“大功告成!”
“你们又拆谁的厕所当锅了吗?”她挑眉。
“不是——你快看!”
几个“天才少年”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光环,将她带去看他们的“新项目”。
一具丧尸正背着绑了铁棍,拖着地面杂物,一边咕哝一边前行。
“你们拿病患当清洁工?”
“是的!力气大、不休息、不吵闹、没人权!”
“那你们怎么控制它?”
“我们试过了。”一个戴着银色耳钉的男生激动地解释,“第一代:在它屁股后面吊胡萝卜——失败,它转身咬我。”
“第二代:对讲机钓声音——失败,它乱撞墙。”
“第三代才是终极!我们给它头上打孔,插了东南西北四根竹棍,每根棍子上有个遥控铃声装置,控制响哪边,它就往哪边走!”
“还有,后面拖地的绳子换成钢索了,不卡。”
“你们的脑子是……被炸过吗?”红雀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程度的疯狂我都快敬礼了。”
“主要是……”镜从后面接话,“有个玩得太花,被啃了。大家才收敛了点。人命啊,真的能促进行业发展。”
红雀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佩服。
“总之,既然成功了,就多弄几个。把南边那一带清理出来,看能不能建个临时仓库。”
“是,BOSS!”
看着那群孩子欢呼着奔向下一个拆改丧尸的项目,红雀笑了。
在这末世里,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丧尸是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