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站在她家楼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连续三天这样做。

好像只要不看到她……心就会慌。

电梯门一开，张恬走了出来。

动作精准得像在走既定的路线图。

连踩下楼梯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我追上去喊她的名字：

「张恬！」

她停下。

缓缓回头。

眼睛会眨，可像蒙着一层灰。

没有惊讶，没有不耐烦……

连“认识我”这种情绪都没有。

我喉头一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你最近…都很晚才回家，对吗？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

然后抬手——轻轻碰了我的胸口，像要把我推开。

但她没真的推，只是做出那样的动作。

随后转身离开。

走得比任何人都快。

像是有人拉着她往前。

我怔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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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

她坐回原位：倒数第二排、靠窗。

依旧一动不动。

甚至连笔都没有拿出来。

我鼓起了全部勇气，倾身靠近：

「你…还好吗？」

她扭头。

眼珠移动，但眼神没有方向。

像是从一具躯壳里挤出来的一丝注意力。

就在那一刻——

学校广播突然炸响：

“全体师生立即撤离至校门口！

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撤离至校门口！马上！”

教室顿时炸锅。

同学们起哄、瞎猜、笑骂。

可张恬已经比所有人更快地奔向门口。

那几个平时爱欺负她的人讥笑道：

「哟，她怕死得比谁都快。」

「是不是又要装可怜出去求关注？」

她快到违反常理。

我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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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乱成一团。

警车的红蓝灯闪得像地狱在呼吸。

警犬狗吠此起彼落，链子绷到极限。

那不是警戒的声音。

是恐惧。

我看见张恬。

她站在人群最后面。

不动。

就像她脚底被钉在地上。

所有狗却盯着她发抖。

有一只甚至尿了。

我看着这一幕，脊背一阵发麻。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带着日语口音的声音——

「他刚刚做了什么事？」

我回头。

一个高大男人在啃胡萝卜。

穿着一件长风衣，看起来像从刑警剧里走出来的怪人。

他问旁边的学长：

「那位图书馆管理员。」

学长的声音发颤，像被掐着喉咙。

「他刚刚捏爆了校董千金的头！就像捏气球一样！」

男人停了三秒。

胡萝卜在嘴边。

「徒手？」

「是啊！用手硬生生捏爆！还把好几个人的手脚都捏断！」

「噢……天生神力是嘛…那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他一直喊自己是【铁腕碎石机】，一边笑，一边杀人……」

「铁腕碎石机……好低级的名字」

男人的手指在车顶轻轻敲着，配合着狗的吠声——一下一下，像在数节拍。

「Last question——」他笑，「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学长吞了口口水。

「大概四、五天前吧……放学后，他跟教授常在图书馆……」

学长忽然指向张恬。

「她也在。每天都去。」

胡萝卜停在男人嘴边。

他转头，看着张恬。

那一眼——像猎人看到另一种猎人。

他绕着张恬走了半圈。

风衣被风掀起一点，像在鞠躬，又像在试探。

第一次，我看到那种眼神：带着饥饿，又带着警觉。

警察赶来。

他们和他用英文快速交谈。

好像是说——抓不到。

而且警方也损失惨重。

男人神情忽然兴奋。

「欸？被他跑掉了？没自杀？那就表示……」

他低声嘀咕，「功用不只是录音机。」

他抬头看我。

「等下，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教授吗？」

我摇头。艰难地解释：

「教授……昨天就急急忙忙回国了。说是在别处还有约——」

男人象征性的叹口气，表情却看不出有失望。

他又看向张恬。

指尖继续敲着车顶。

频率越来越快。

像在倒数某个炸弹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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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收到校方的通知：

全校休课。

我走向张恬。

「可以回家了。我帮你拿书包，好吗？」

她没回应。

只是——转身朝警犬走去。

那些狗看到她，全都发狂。

拼命往后缩，拉得链子都快断了。

呜呜地叫，像在哭。

男人挡在张恬前面。

嘴里还叼着那根胡萝卜。

他只是站着——

狗就全都安静了。

我看见他身后的影子变得不一样。

好像有第二个更高、更壮、更模糊的身影叠在他背后。

他们对视。

没人动。

空气仿佛凝结。

几秒后，张恬自己转身，朝校园方向走去。

去拿她的书包。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盯着她背影，表情玩味。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俯身到我耳边。

「你喜欢那女孩。」

不是问句。

是结论。

我脸红。慌乱。摇头。

他咬着胡萝卜，笑得像在看一场烂戏。

「那就好。」

他轻声道：

「你最好别靠近她。」

说完，他上了警车。

窗子滑下。

他伸出一张名片。

「有事找我。」

「这段时间尽量别来学校了。」

他笑着补一句：

「这地方……已经不能算是学校了。」

我接过那张名片。

上面写着：

金田一 八零

特殊案件调查顾问   电话：5210456XX-2510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车已经开走。

只剩那股胡萝卜味，还残留一点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