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听了余瞳乔的话，冷衾便日日在惟音院前徘徊，尽管自己不太愿意去开口，但此事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当必然引起杀身之祸。

冷衾在门口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前去敲响了门：“柚阮姑娘，姨娘在吗？”

“在的在的，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柚阮前来迎接，见来者是冷衾，语气也尊敬了些。

冷衾是楚留池第一房妾室，平时进退有度，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最重要的是孝顺二字。

过了一会儿，柚阮便将她引入内室见洛氏了，冷衾行了一礼道：“妾身请姨娘安。”

“你来了？快坐下吧。”洛氏笑着道。

“多谢姨娘。”冷衾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下。

“冷氏可是有什么心事？今日如此拘束。”洛氏疑惑地问道。

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其实……冷衾有一事对着夫人也不好开口，这才来求助姨娘。”冷衾声音有些低，扭扭捏捏的。

她自认为有些脾性，向来不会轻易开口求人，可从她嫁入楚家开始便是身不由己，已经无力挽回。

所谓的自傲与脾性，若是能自保，她宁愿舍弃。

“何事如此？”洛氏有些意外，尽管冷衾平日里对她礼敬有加，到底也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地同自己说话。

“就是账簿上出了些差池，不知为何少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迎霞姑姑承诺会为妾身出一半，可这二十五万两银子妾身也实在拿不出手来。”冷衾面上苦笑着，即使知道此事乃尚婉婷所为，可自己又能如何？

“这样啊……确实不能寻求墨氏帮助呢，幸亏你没糊涂了。”洛氏微微颔首，似是十分宽慰。

墨沉舟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这才来了几个月便知道楚家发生了这种事，墨沉舟仗着母家长兄疼爱极有可能将此事发酵。

幸好尚婉婷还没蠢到那种地步……可她将当家大权给于冷衾又是几个意思？冷衾身上明明也没有什么价值啊？

“妾身明白这个理，所以这才劳烦姨娘了。”冷衾有些担心洛氏会袖手旁观，连忙补充了一句。

没办法，这种麻烦事谁也不想卷入，冷衾能拖一个下水是一个了。

而且以自己的身份来看，私下去找楚尚书解决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只能寻洛氏来帮忙了。

洛氏沉默不语，犹豫了半响，唤道：“……柚阮。”

“奴婢在，夫人有什么吩咐？”柚阮从外院走入，行了一礼。

“去将我妆台柜子下的盒子拿来，那些我不常用的。”洛氏对着柚阮道。

“盒子？是，奴婢明白了。”柚阮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她怎么说也是跟在楚留璇身边久了，记忆力和反应比寻常人稍快一些。

“对了，这账簿之事你可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万万不可出什么差池。”洛氏郑重其事地道。

“妾身明白。”冷衾当然知道这账簿有多重要，自己一个不仔细，被平白无故冤枉了也全然不知。

“还有，莫和他人说你来寻过我，这事情容易节外生枝，打草惊蛇。”洛氏说这科时降了音量，哪怕这四下无人洛氏亦是如此。

“那是自然，请姨娘放心。”冷衾笑了笑，自己来寻洛氏是听了余瞳乔的建议，若洛氏无意见受了牵连自己必然将她摘出去。

“洛姨娘，可是这盒？”

柚阮寻了一段时间终于出来了，奉上一个锦盒。

“正是。”洛氏眼里多了几分怀念。

“姨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样吧，老爷回来的时候喜欢带一些首饰给我，我上了年纪也用不了，不如你托人拿到当铺去，看看能填上多少空缺。”洛氏递给她一个妆盒，看起来是藏了好几年了。

冷衾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感激之情：“冷衾多谢姨娘。”

“起来吧，你既熊是池儿的人，我自然也该待你好些。”洛氏扶起她来。

“只是……冷衾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大夫人针对于冷衾？”

冷衾多日思来想去，却依旧不知尚婉婷为何如此针对于她，真要说对她最不利的，是洛氏这个宠妾吧？

“……莫不是要针对池儿？”洛氏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妾身不知，只是自大少爷入了狱，老爷也没有特别重用夫君，大夫人又何故如此？”冷衾还是不理解。

真要拿私吞财款来做文章的话，自己也不过是个卑微的妾室，顶多责怪楚留池选的人不重用就掀过去了，又何苦来对付自己？

而且若要如此……还不如拿墨沉舟下手。

洛氏愣了一下，似乎是联想到什么：“那个……冷衾啊，你自己也得小心一些才好，莫要着了大夫人的道。”

“是，冷衾多謝姨娘提醒。此次姨娘出手相助实乃大恩，冷衾感激不尽。”冷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这件事……也就别和池儿提了吧，免得他与大夫人作对，老爷也不会站在他那边的。”洛氏拍了拍她的手。

“可……可大夫人若要针对夫君，妾身理应通知夫君一声才是，总不能让夫君蒙在鼓里。”冷衾有些疑惑，楚留池一惯聪明谨慎，自然也不会傻到去和尚婉婷作对吧？

“你的心思，姨娘也是知道的，只是眼下情况不同。账簿之事，老爷愿意托付于你是因为不相信墨氏一个外人，若这事捅了出去，闹开了，老爷必然动怒。”洛氏尝试说服她。

也对，冷衾能力不足亦代表楚尚书选人有误，墨沉舟也顺理成章接管账簿的理由，到时候账簿的事情被捅出去，必然是楚尚书不愿见到的局面。

冷衾：“……”

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尚婉婷究竟是想针对何人？还是这个账簿从一开始没问题，让她接手的时候故意疏忽？

“……姨娘说得是。”冷衾自知还需要洛氏帮忙，她说什么也只能听了：“那冷衾先告辞了。”

“去吧。”

洛氏看着冷衾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从冷衾踏入这个局开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现在只能努力把自己給择出去，舍小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