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安花了许久才被送回将军府，回来时天空灰蒙蒙的，压抑极了。夜空灵和夜夫人身为他的家属自然最为担忧，连忙迎上去。

“父亲！”

夜空灵实在没想到夜宵安那么强大的人也会败在那些女人的手下，可见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怕。

夜宵安嘴唇苍白无血色，勉强笑道：“不过是小伤罢了，很快就好了。”

夜宵安年迈，身为枕边人的夜夫人最为理解：“无论如何必须要好好养伤才行！此次无碍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知道了……只是我担心空羽，他一个人在那里人不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夜宵安十分纠结。

其实他早有打算叫上墨沉渝，但是也担心墨沉渝的安危。可自己受了伤夜空羽情绪又不稳定，只有墨沉渝可以稳住战局。

“灵儿要去！”夜空灵自告奋勇。

“不行！好好在家里呆着！”夜夫人才不放她出去，夜宵安都伤成这样了，夜空灵一个小丫头去送人头吗？

“镜沧国人全是女子，也有能力重伤父亲，灵儿为什么不可以？”夜空灵反驳道。

“灵儿你不知战场险恶，去了也是白白赔了性命。更何况军中不可有女子，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她们不对女子动手，灵儿去了也是占了优势呀！”夜空灵才不听那些：“设这规矩的人就是重男轻女！”

连祖宗都骂，夜夫人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了。

“阴气对打仗影响不好……”夜宵安实在想不出理由了，现在他的脑壳疼得厉害。

“镜沧国军中之将帅全是女子，怎么灵儿不曾听闻阴气影响战局的谬论呢？”夜空灵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够了，夫君受了伤你别与他顶嘴了，这些话又是庄公子教你的吧？”夜夫人担心夜宵安直接受不住晕过去。

“怎么对娘亲来说一定是庄公子教的呢？这些是灵儿的梦想，灵儿自然也调查过这些了。”夜空灵倒是理直气壮，打仗这方面她多多少少都认真地查过了，才不开玩笑。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夜宵安迷迷糊糊的，反正不能答应就是了。

“不要嘛呜呜呜。”夜空灵开始撒娇。

夜宵安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夜夫人和夜空灵都急了起来。

“夫君！来人呐快传军医！”夜夫人连忙喊道。

“夜老将军伤口出血了，得立刻服用止血散才行！”

眼前的一片混乱让夜空灵怔住了，突然想起墨沉舟对自己说过的话。

镜沧国是未知的敌人，还摸不清对方的实力夜宵安被重伤了，此番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吗？兄长一个人在那里怎么行？

夜空灵越想越不明白，小时候父亲总对她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可为什么保家卫国只有男人才做得到呢？

女子，难道就只能及笄嫁人，相夫教子吗？

夜空灵惊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当年的镜沧何其相似，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一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之感。

是啊，为什么镜沧的女子做得到女子自强，他们玹德国就只会束缚着她们，生不得自由，死也只能冠夫姓，不留名？

“轰隆一一一”

一声惊雷切断她的思绪，却切不断她的热枕。

室内依旧在外夜宵安的伤势而乱成一团，夜空灵头皮却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发麻。

墨沉舟那么厉害，最终还不是动不动就被夫君责骂？

哪怕是两情相悦之人，在日后感情淡化了，自己真的不会遭到墨沉舟這种下场吗？

夜空灵走了出去，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走到正中间去。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天都要降雨了，我们还是先回阁中吧。”萍儿担忧地道。

“萍儿，不必拦我，我意已决。”

夜空灵眼底的一腔热血如同烈火燃烧着，她毅然跪在地上。

萍儿一直以来都把夜空灵当成孩子来看，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夜空灵仿佛已经在一夕之间长大似的，语气是多么的坚决。

是夜宵安受伤，刺激到她了吗？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墨沉舟坐在窗边，心中百感交集。

“下雨了，少夫人还是把窗关上吧，奴婢点火烛便是。”雯燕走过去帮她关上窗，房里暗暗的，有些冷。

明明在茫种，天为何是冷的呢？

“雯燕啊。”墨沉舟轻轻握着她的手：“你抱抱我好不好？”

“少夫人，你这样成何体统？要是被二少爷发现了……”雯燕还以为墨沉舟脑子进水了，毕竟她没有跟着墨沉舟入宫。

“俸禄翻一成。”墨沉舟淡淡地道。

“奴婢觉得没问题。”雯燕马上改口，一把抱住了墨沉舟。

不，这不一样。

她知道，冷衾在把她当成替身来看待，可那么真挚的眼神，像利刃一样剜了她的心，痛得让人止不住伤怀。

总是让她在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

“对了，银号那笔钱奴婢已经取出来了，接下来的账簿要怎么处置？”雯燕低声道。

雯燕已经猜出她的目的了，无论是悦来客栈还是狩猎大会的那一次，墨沉舟都冲着把楚家搞垮的目的去。

“现在我可真是眼中钉肉中刺啊，目前的账簿没破绽，我还不能下手。”墨沉舟放开手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赵翩鸢，知嫋，洛氏，加上上头那位四姨娘，墨沉舟实在是抽不开身去应付她们了，可真是麻烦极了。

“那么大笔钱，墨少将军又要出征了，你上哪里弄钱去？”雯燕最烦的就是这点，这烂摊子竟然要墨沉舟来收？

“说来你可能不信，余氏留下的首饰用来典卖的话，有办法凑齐多五千两银子，夫君那里也在努力帮我筹钱。”墨沉舟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墨家的钱为好。

“他之前为知嫋赎身的时候花了好大一笔银子，现在要拿出钱来都难。”雯燕只认为讽刺，爱妾站在父亲那里陷害伴了自己五年多的枕边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最终还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什么都做不了，死后只能默默哀伤，当作无事发生。

软弱无能，以后出了什么事恐怕也会弃墨沉舟于不管不顾吧？

“雯燕。”墨沉舟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来：“我想为冷衾讨个公道。”

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办法……就是摧毁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