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高脚杯放在矮几上，酒液未干的红色在水晶杯壁打出细碎光泽。

“你真的，非她不可？”

这是一个久违的家庭会议。

不再有相亲名单，不再有评估简表，只有父母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江砚。

江砚背脊挺直：“是。”

母亲缓缓抬眸，眼里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笑意。

“那个叫苏骁的，出身混乱，成长环境也很……”她顿了顿，换了个词，“复杂。”

“但至少她是个Alpha，”父亲淡淡接道，“虽然血统有点乱，胜在品相不错，战绩也还行。总比你之前在Omega区被拍到强。”

江砚喉结动了动，但没接话。

母亲叹了口气，仿佛终究妥协了什么似的：

 “我们不会再反对你和她的事了。”

 “你想交往就交往吧，想订婚也可以，结婚……暂时不必提。”

“你还年轻，”父亲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笑得温和却疏离，“有的是时间，去试错，去发现……这个世界，配得上你的人，并不是只有那个叫苏骁的。”

“你终究会长大。”

“到时候，”母亲接过话，语气不轻不重，“你就会知道，她不适合你。”

“等你厌倦了，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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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沉默地站着，像个初次站上法庭却明知败诉的小辩手。

他明白，他们现在所谓的“放过”，根本不是祝福。

只是等他自己撞墙。

等他亲手，把所谓“选择自由”踩碎在地上，跪着来求他们。

这不是放手，是更狠的收线。

他甚至能预感到，等那天真正来临，他们不会说“我早说了”，

他们只会轻描淡写地替他安排一场新的联姻宴——

宾客如云，香槟泛光。

仿佛过去从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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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接着来段江砚走出客厅，被家里的老仆低声提醒：

 “少爷，楼上有人等你。”

他一惊，问谁。

 “苏小姐，说想来看看您。”

然后，转角灯光下——

苏骁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你爸妈放你了？”

“……是啊，彻底放了。”

江砚笑着，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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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带着湿意，街角的路灯忽明忽暗，像眼睛眨巴着提醒什么。

江砚走得慢。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条街是Omega生活圈的边缘。

他今天只是……只是想绕个路，躲开家里安排的某场“雌性社交晚宴”。

他说服自己只是偶然。

直到他闻到了那股味道。

那味道——不只是熟悉。

是灼人的。

甜得像糖浆，又像被酒精点燃的布丁。

在空气中拉丝，在鼻腔中爆炸。

江砚第一反应是逃。

但身体比他诚实，他转身了。顺着味道，奔了过去。

然后他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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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阑被堵在便利店边上的巷口。

有光，但没人。

巷子很短，却像地狱的前庭。

他靠在墙上，全身都在抖。

制服被拉得有些散乱，脸颊绯红，嘴唇咬破，泪眼朦胧。

那不是楚楚可怜，是失控，是挣扎，是被本能逼到尽头还想死撑着不叫出声的倔强。

围着他的是三个Alpha，两个雄性，一个雌性。

他们没有碰他。

但味道在空气里打架，荷尔蒙炸得像烟火。

他们在比拼气味，在压制，在挑逗。

是的，他们没有犯罪。

可那不是因为他们不会。

而是因为他们还在当人。

但——那条线，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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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冲过去的时候，没有思考。

他只是看到其中一个Alpha伸出手，笑着说：“别抖了啊，哥哥来帮你解——”

然后他撞了上去，直接一拳挥过去，把那人打到地上。

“滚。”

江砚声音低哑，压着几乎炸开的理智。

另两个alpha愣了一下，气味瞬间炸开。

他们反过来扑上来，不是为了谢星阑，是为了捍卫自己的alpha尊严。

这是动物间的信息素战争。谁先退，谁是狗。

江砚没退。

他没想自己是人还是狗，他只是打。

打到他们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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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群人狼狈逃走后，他转身。

谢星阑靠着墙，脸埋在臂弯里，像在咬自己。

他蹲下去，伸出手。

“……你还好吗？”

谢星阑没有回答，只是身子抖得更厉害。

他把人拉过来。谢星阑扑进他怀里，整个人像失温的小兽，冰凉而黏人。

那股甜味太强了。

江砚的脑袋轰的一下。

这味道像在勾他的灵魂，像在说：吃我吧，不犯法就好。

他知道谢星阑现在不清醒。

但他也知道自己快不清醒了。

 ——“这不是他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

 ——“是我没忍住，是我选了不当人。”

江砚低声咬牙，然后狠狠将自己推开一厘米。

“我送你去回去。”

“……你不怕我？”谢星阑像是终于找回一点意识。

“我怕。”江砚笑了，眼圈却红了，“我怕死了。”

“但更怕你被别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