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将穆凝送来的魔石一一收起，整齐摆放在工作台上。那冷冽的光芒折射在他眼底，却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小缇，把这些魔石解析一遍。” 

“是，赫斯大人。”

狐狸般的智能体立刻展开扫描，机械眼眸亮起一圈又一圈的光纹，将高阶魔石的内部结构一丝不苟地分解。

赫斯则趁着这个空隙，重新调出中尉权限的终端，开始查询属性魔法与军方数据库里关于“七阶魔石”的相关资料。冰冷的光屏一页页翻动，数据流在他眼前划过，可他却愈发感到心神不宁。

一人一狐，科研室内只剩下低沉的嗡鸣与键盘轻触的声响。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溜走，直到夕阳透过窗子，把房间染成一片血色。

“咕——” 赫斯的肚子率先打破寂静。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低声自语：“有点饿了。”随即关闭终端，长身而起。

“小缇，出门吃晚饭吧。” “遵命，赫斯大人。”小缇轻轻一跃，乖巧地钻入赫斯怀中，尾巴在他臂弯里摇晃。

兵营外的一家小快餐店，灯光明亮却缺少温度。赫斯点了两份三文治套餐，独自找了靠窗的座位。

窗外是逐渐暗下的天色，街灯一点点亮起，他却没心思欣赏。只是机械般地咬下一口面包，味同嚼蜡。偶尔撕下一小块递给怀中的小缇，看它安静咀嚼时，心里才稍稍缓和。

但更多时候，他的目光都落在窗外，神色晦暗。军方的冷酷、联盟的笼络，彼此拉扯在他心底盘旋，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

很快，他匆匆吃完，抱起小缇离开店铺，走在夜风中。

“小缇，能联系上中枢吗？” “肯定。自两天前起，中枢便开通了隐密线路。” “嗯……”赫斯沉默，不再多言，只一路整理纷乱的思绪。

回到科研室，他反锁大门，坐在地上，与小缇面对面。

“小缇，连接中枢。” “遵命。”

刹那间，小缇的机械眼亮起另一种冷色光泽，随即传来不属于它的机械音： “赫斯中尉。看来，您受到了军方以外势力的拉拢。”

赫斯喉结轻轻滚动，嘴唇张了又合，终究只是吐出一声叹息。 “是。”

“中枢可以允许赫斯中尉退伍，并允许您带走当前智能种子。”那声音平稳而冰冷，完全不带感情，“但条件是——您必须留下性能不低于小缇的魔工智能机械。”

赫斯神色瞬间僵硬，声音低沉却坚定： “……做不到。小缇的性能与我的能力绑定，只有我能让它进化。换作别人，纵然能维护，也无法让它提升。”

短暂的沉默。然后，中枢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中枢可为您设定另一契约。赫斯中尉退伍后，可获得军方庇护。但条件是，您必须在百年内，定期为军队的魔工智能机械提供维护与升级。”

赫斯猛然抬头，目光锐利：“百年？太久了。——五十年。”

光屏闪烁，像是无声的计算。终于，那声音再次响起： “成交。请赫斯中尉好好考虑。中枢的条件，将永久为您保留。”

“滋——” 链接断开，房间归于死寂。

赫斯怔坐在原地，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竟被中枢的冷静与逻辑一点点诱导，几乎不自觉地“谈判”了。

“啧……” 他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脸色阴沉，低声咒骂。

小缇似乎感应到他的烦躁，悄悄靠过来，柔软的身体贴在他怀里，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臂。

“赫斯大人……”小缇的机械音此刻出奇柔和，“无论何时何地小缇都是您的助力。”

赫斯怔怔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小身影，胸口的压抑似乎稍稍松开了一点。他抬手，轻轻抚摸小缇的头顶，苦涩一笑。

“……谢谢你，小缇。”

但那箱魔石依旧安静地摆在一旁，光芒闪烁。它们像是某种无声的注视，提醒着他——无论选择哪一方，他都已深陷在一张无法轻易挣脱的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