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死时速

叶远站在树林边缘，手中紧握着柳青给他的香囊。晨雾在林间缭绕，为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林中。

"如果穿越是可能的，那么回去也应该是可能的..."叶远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口袋里的钢笔。

树林深处，阳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成斑驳的光点。叶远选择了一处看起来眼熟的空地——这里的地形与他最初醒来的地方极为相似。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车祸时的感觉。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鸟鸣声、树叶沙沙声、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一切都很正常。叶远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荒谬。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叶远抱住头跪倒在地，眼前闪过刺眼的白色光芒。他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一场狂暴的漩涡。

"不...不要..."叶远痛苦地呻吟着，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两半。

世界在他周围扭曲、变形。树木拉长成诡异的线条，天空变成了流动的色块。叶远感到自己正在穿过某种粘稠的屏障，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玻璃碎片。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切停止了。

刺眼的荧光灯。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声。

叶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周围是熟悉的医院病房景象。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静脉留置针正连接着输液管。

"叶医生？你终于醒了！"一个护士推门而入，看到清醒的叶远惊讶地叫道，"林医生！叶医生醒了！"

几分钟后，他的同事兼好友林志远冲进病房，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困惑。

"老天，叶远！你失踪了两天！我们找到你时，你昏迷在停车场，穿着那身奇怪的衣服..."林志远指了指挂在墙边的明代粗布衣，"还一直念叨着什么'瘟疫'、'柳青'...我们以为你精神受了刺激。"

叶远挣扎着坐起身，头脑异常清醒。他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距离那场车祸只过去了48小时。而在另一个世界，他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

"志远，听我说。"叶远抓住好友的手臂，声音因急切而嘶哑，"我需要链霉素、四环素、多西环素，越多越好。还有防护装备、消毒剂..."

林志远皱眉后退一步："叶远，你冷静点。CT显示你头部没有损伤，但精神科刘主任想给你做个评估..."

"我没有疯！"叶远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吧...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我现在非常清醒。我需要那些药物去救人——很多很多人。"

林志远的表情变得更加担忧："叶远，你被停职调查了。有人举报你私自开具管制药品...在你昏迷期间，警方搜查了你的公寓。"

叶远如遭雷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面临着精神状况的质疑，还可能失去行医资格。但比起另一个世界正在蔓延的瘟疫，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志远，帮帮我。"叶远直视好友的眼睛，"就这一次。你知道我从来不是那种人。"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林志远叹了口气："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

叶远知道没人会相信穿越这种事。他编了一个偏远山村爆发不明传染病的谎言，声称那里的村民急需帮助。令他惊讶的是，林志远竟然相信了——或者说，选择相信。

"我会帮你准备药品和基础医疗包。"林志远最终妥协，"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情况控制住就立即回来接受调查。"

叶远郑重地点头，内心却充满愧疚。他可能永远无法兑现这个承诺了。

当天深夜，叶远悄悄离开了医院。林志远为他准备了一个大型登山包，里面装满了抗生素、注射器、消毒用品和简易防护装备。叶远换回了那套明代衣服，只在外套了件现代风衣作为遮掩。

他打车来到城郊的一片树林——与他穿越地点相似的环境。付完车费后，叶远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黑暗的林中。

这一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当熟悉的头痛和眩晕袭来时，叶远紧紧抱住装满药品的背包，咬牙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

"柳青...等我..."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呼唤着那个古代少女的名字。

"叶大哥！叶大哥！"

遥远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叶远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的脸颊。他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青哭红的双眼和满是泪痕的脸。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柳青扑上来抱住他，浑身颤抖，"三天了...我以为你..."

叶远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树林边缘，背包完好无损地压在身下。他虚弱地抬手摸了摸柳青的头发："我答应过的...药品都带回来了..."

柳青扶着他坐起来，突然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头发："叶大哥，你的头发..."

叶远摸了摸头顶，发现自己的短发变成了明代常见的束发——显然穿越时他的外貌也自动适应了那个时代。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先别管这个。"叶远挣扎着站起来，"村里情况怎么样？"

柳青的表情立刻黯淡下来："又死了七个人...爷爷也病倒了..."

叶远心头一紧，顾不上身体不适，抓起背包就往村里冲。

眼前的景象比离开时更加凄惨。村口搭起了临时停尸棚，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排列其中。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少数还健康的村民看到叶远回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叶大夫回来了！"

"神医带药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叶远没有时间安抚村民，直奔柳明的小院。老郎中躺在炕上，面色灰败，呼吸急促，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叶远立刻检查了他的症状——典型的肺鼠疫晚期表现。

"柳青，烧开水，准备干净布巾。"叶远一边从背包中取出药品一边吩咐，"然后帮我统计所有患者的症状轻重，重症优先。"

柳青迅速行动起来，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效率。叶远则开始为柳明注射链霉素，同时静脉补液。现代医学与古代瘟疫的决战正式打响。

接下来的三天，叶远几乎没有合眼。他在村祠堂设立了临时医疗点，按照病情严重程度为患者治疗。柳青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学会了基础的注射技术和药物配比。

"这个药水要慢慢推入静脉，太快了患者会不舒服。"叶远指导柳青为一位中年妇女注射，"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学得很快。"

柳青专注地点头，动作小心翼翼却异常稳健。叶远不禁想起现代医学院的学生们——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像这个古代少女一样，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保持冷静和专业？

到第四天早晨，奇迹开始出现。最早接受治疗的柳明烧退了，神志也逐渐清醒。接着是其他重症患者的好转报告。死亡的阴影终于开始退散。

"叶大夫...您真是华佗再世..."一位康复中的老者拉着叶远的手老泪纵横。

叶远疲惫地笑笑，内心却充满喜悦。现代医学又一次战胜了古老的死神，尽管这场胜利来得如此艰难。

傍晚时分，叶远独自坐在祠堂前的台阶上休息。连续几天的奋战让他筋疲力尽，但内心却异常平静。夕阳将村庄染成金色，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生活正在回归正轨。

"叶大哥。"柳青轻轻坐在他身边，递上一碗热腾腾的粥，"你该休息了。"

叶远接过碗，感激地点点头。两人静静地坐着，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

"这些药...它们不是凡间之物，对吗？"柳青突然问道，眼睛直视着叶远，"还有你的那些奇怪工具...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东西。"

叶远的手顿了一下。他该如何解释注射器、抗生素这些对明代人来说如同天方夜谭的东西？

"柳青，如果我告诉你，我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超乎你的想象...你会相信吗？"

少女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出乎意料地点点头："我相信。爷爷说过，世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仙人偶尔会游历凡间。你就是从那里来的，对吗？"

叶远哑然失笑。在某种程度上，现代世界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确实如同仙境一般。

"差不多吧。"他含糊地回答，"但那里的人也会生病，也需要医生。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医者。"

柳青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再追问。两人又陷入舒适的沉默中。

正当叶远准备起身查看患者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官差模样的人骑马而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知县大人到！速叫你们村长出来迎接！"

叶远心头一紧。明代官员对民间自发组织的医疗活动会是什么态度？更糟的是，如果他被发现使用"奇技淫巧"的现代医术...

"叶大哥，快把你的那些东西藏起来！"柳青反应极快，拉着叶远就往祠堂后门跑，"知县最厌恶巫医方术，若被他看见..."

叶远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迅速将剩余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塞进背包，藏在祠堂神像后的暗格里。刚做完这些，知县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祠堂前。

"下官参见知县大人。"叶远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行礼，心跳如鼓。

知县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上下打量着叶远："听闻此地有神医，以奇法治愈瘟疫，本官特来查看。"

村长连忙上前解释："回大人，这位叶大夫医术高明，救我村于水火..."

"哦？"知县挑眉，"不知叶大夫师承何派？所用何法？"

叶远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必须给出一个既不会暴露自己，又能让知县信服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