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古籍秘辛

回村的路上，叶远和柳青刻意绕了远路，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那几个陌生人今天都问了些什么？"叶远拨开面前的竹枝，警惕地环顾四周。

柳青眉头紧蹙："他们打听你是何时来到村里的，从哪个方向来，有没有同伴..."她咬了咬下唇，"最奇怪的是，他们问村民见没见过你使用什么'发光的法器'。"

叶远心头一紧。这绝非普通调查，周御医显然已经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严重怀疑。"发光的法器"很可能是对他手机或手电筒的描述——难道这个时代还有其他穿越者？还是有人曾见过类似现代物品？

"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叶远停下脚步，"周老太医提到太医院藏书阁有些可能对我有用的典籍。我需要去一趟京城。"

柳青倒吸一口凉气："京城？那要经过多少州县！况且周御医刚刚回京，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叶远从怀中取出老太医悄悄塞给他的玉佩："老太医给了我这个，说是可以求见他昔日门生，现任太医院典籍司的赵御医。"

柳青接过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详。温润的玉面上刻着精细的松鹤纹样，背面是一个小小的"周"字。

"可是..."柳青还想说什么，竹林深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叶远立刻将柳青拉到身后，警觉地望向声源处。一只野兔窜出草丛，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两人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

"先回去再说。"叶远低声道。

回到柳明的小院，老郎中正在灯下研读医书。见两人神色紧张地归来，他放下书卷："出事了？"

叶远简要说明了情况。柳明捋须沉思片刻，突然起身走向内室，不一会儿捧出一个布包："老朽年轻时曾游历京城，结识过几位太医院的医士。这里有封信和一块令牌，或许能帮上忙。"

叶远展开已经泛黄的信纸，上面是柳明与一位叫赵怀瑾的医士往来的信件，落款是二十年前。

"赵怀瑾？莫非就是现在的赵御医？"叶远惊讶地问。

柳明点头："当年他还是个小小医士，如今已是典籍司主事。这令牌是他赠我的通行凭证，虽然年代久远，但应该还有几分薄面。"

叶远郑重地收好信件和令牌："柳老，您的大恩..."

"别说这些。"柳明摆摆手，"你救了全村人性命，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他担忧地看了看孙女，"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危机四伏。"

柳青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陪叶大哥一起去。"

"不行！"叶远和柳明异口同声。

"京城太危险，而且..."叶远斟酌着词句，"我的身份问题一旦暴露，跟在我身边的人也会受牵连。"

柳青倔强地抿着嘴，眼中泛起水光："正因为危险，你才更需要帮手。我可以扮作药童，不会引人注目。而且我对京城熟悉，小时候跟爷爷去过多次。"

叶远还想反对，柳明却叹了口气："青儿性子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叶小友，不如就让她随行吧，多个人照应也好。"

看着柳青期待的眼神，叶远最终妥协："好吧。但我们得做好充分准备，而且要尽快出发。"

接下来的三天，叶远一边继续为村民看病，一边暗中准备行程。他将剩余的现代药品分成两部分——少量带在身上应急，大部分藏在药箱暗格中交给柳明保管。令他忧心的是，抗生素已经所剩无几，最后的几片头孢和退烧药成了救命稻草。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叶远和柳青就扮作游医和药童的模样悄悄离开了村子。柳青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叶远则提着装有简易医疗工具的布包。两人走小路，避开官道上的关卡和驿站。

行至午时，两人在一片树林中歇脚。柳青取出准备好的干粮和水，叶远则摊开柳明手绘的地图研究路线。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五天就能到京城。"叶远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蜿蜒小路，"这条路虽然绕远，但能避开主要城镇，减少被盘查的风险。"

柳青凑过来看地图，一缕发丝擦过叶远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叶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少女近在咫尺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这里有个小渡口，"柳青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爷爷说可以找姓陈的船夫，是他旧识，能送我们过河而不留记录。"

叶远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迅速收起地图，拉着柳青躲到一棵大树后。透过灌木缝隙，他们看到三个骑着马的人沿着林间小路缓缓而行，不时左右张望。

"就是这附近消失的..."

"知县大人说那郎中形迹可疑..."

"仔细搜，周大人重金悬赏..."

断断续续的对话随风飘来。叶远和柳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这些显然是周御医派来追查叶远踪迹的密探。

等马蹄声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这条路？"柳青小声问道。

叶远眉头紧锁："可能是村里有人无意中透露了我们的计划，也可能是..."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周老太医身边有周御医的眼线。"

这个发现让接下来的旅程更加谨慎。两人昼伏夜出，避开一切人烟稠密的地区。有两次差点被巡逻的差役发现，全靠柳青机敏地引开注意才化险为夷。

第五天傍晚，京城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夕阳的余晖给灰色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色，巍峨的城楼在暮色中显得庄严而神秘。

"我们从南偏门进去，"柳青指着城墙一角，"那里守卫较少，多是些贩夫走卒出入，盘查不严。"

正如柳青所说，他们混在一群挑着蔬菜进城的农夫中，顺利通过了城门。京城街道的繁华让叶远一时恍惚——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招牌在晚风中轻轻摇晃；行人衣着光鲜，操着各地口音讨价还价；远处传来酒楼歌女的吟唱和食客的喧闹声。

"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柳青拉了拉叶远的袖子，将他从恍神中唤醒，"我知道有家小客栈，干净又不起眼。"

悦来客栈位于城南一条僻静的小巷内，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见到柳明写的介绍信后，热情地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你们来得正好，"老太太边带路边说，"明日是太医院每年一度的开放日，寻常百姓也能进去参观药园和典籍阁一层。若要求见赵御医，那正是好时机。"

这个消息让叶远精神一振。简单梳洗后，他和柳青在客房内制定明天的计划。

"开放日人多眼杂，周御医很可能也在场。"叶远低声分析，"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去求见赵御医，引开注意；我趁机查阅典籍。"

柳青担忧地看着他："可你连要找什么书都不知道..."

"老太医暗示过，是关于'特殊医术'的记载。"叶远思索着，"任何描述不寻常治疗手段或工具的典籍都值得注意。"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随着人流来到了太医院。这座皇家医疗机构占地广阔，建筑庄严典雅。开放日确实吸引了大批民众，有来求医的，有来参观的，还有来学习交流的各地医者。

按照计划，柳青拿着玉佩去求见赵御医，而叶远则混在参观人群中进入了典籍阁一层。宽敞的厅堂内陈列着数百部医书，按类别整齐摆放。叶远假装随意浏览，实则寻找任何可能与穿越或现代医学有关的线索。

一个时辰过去了，叶远翻遍了所有开放的典籍，却一无所获。正当他失望之际，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悄悄靠近。

"这位公子对《外台秘要》如此感兴趣？"男子低声问道，眼睛却看向别处。

叶远心头一跳，《外台秘要》是他随手拿起的普通医书，此人显然另有深意。

"略知一二。"叶远谨慎地回答。

男子微微点头："柳老的孙女正在后院与赵大人叙旧。赵大人托我传话，说公子若想见'天外医者'的记载，可随我来。"

叶远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试。他跟随男子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柳青和一位白发老者正在院中石桌旁等候。

"叶大哥！"柳青欣喜地迎上来，"这位就是赵御医。"

赵御医年约六旬，面容慈祥但眼神锐利。他仔细打量着叶远："周师兄在密信中说你医术奇特，疑似身怀异术。老夫本不信这些，但柳明老弟的信又不得不重视。"

叶远拱手行礼："晚辈只是略通医理，不敢当'异术'之称。"

赵御医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把古旧的钥匙："周师兄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嘱托我必当完成。这是典籍阁地下密室的钥匙，里面收藏着历代太医院记录的'奇症异术'。《异闻医录》第三卷，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叶远接过钥匙，心中既激动又忐忑："赵大人为何帮我？"

"周师兄信中说，你或许能解开太医院百年之谜。"赵御医意味深长地说，"六十年前，曾有位自称'天外医者'的人出现在京城，治愈了当时太子妃的怪病，留下许多神奇医具和记载后突然消失。太医院一直保存着这些秘密，等待有缘人。"

叶远心跳加速——这分明是另一位穿越者！他可能留下了关于时空穿越的线索！

在赵御医的安排下，叶远顺利进入了典籍阁地下密室。昏暗的油灯下，他找到了那本尘封已久的《异闻医录》。翻开第三卷，几行字立刻抓住了他的眼球：

"天外医者林氏，自言来自四百余年后之世界。其所携医具精妙绝伦，有可窥视脏腑之镜，发声如雷之切割器具，及种种神奇药丸..."

叶远的手微微发抖。这描述分明是X光机、电刀和现代药物！继续往下读：

"林氏言，其至此乃因'七星连珠之夜，林间异光现'。尝绘其来时之路，藏于太医院古柏之下..."

"七星连珠...天象异变..."叶远喃喃自语。这很可能是时空穿越的关键！他急切地翻到下一页，却发现后面的内容被人撕去了。

正当他懊恼之际，密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柳青的警告声："叶大哥，有人来了！"

叶远迅速抄录下关键信息，将书放回原处。刚走出密室，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赵师兄，听说你今日接待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是周御医！叶远和柳青对视一眼，迅速躲入一排高大的书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御医镇定地回应：

"周师弟消息灵通啊。不过是柳明老弟的孙女来京城探亲，顺道拜访罢了。"

"哦？那与她同行的年轻男子呢？"周御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据我所知，柳明可没有孙子。"

"那是他收的徒弟，带孙女来京城见见世面。"赵御医语气自然，"周师弟如此关心，莫非认识他们？"

周御医冷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那叶远来历不明，医术诡异，极可能是妖人化身。赵师兄若包庇他，小心惹祸上身！"

"周师弟此言差矣。"赵御医不卑不亢，"太医院向来兼容并蓄，只要医术精湛、治病救人，何必追究师承来历？"

两人的争执声渐渐远去，叶远和柳青趁机溜出典籍阁。回到客栈，叶远立刻将抄录的内容与柳青分享。

"这位'天外医者'林氏，一定是和叶大哥一样来自未来！"柳青眼睛发亮，"他提到的'七星连珠'是什么？"

"一种罕见的天文现象，七颗主要行星在天空中排成一条直线。"叶远解释道，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穿越那晚，新闻确实提到了近千年来最罕见的七星连珠即将出现..."

他激动地抓住柳青的手："如果林氏说的是真的，那么下次七星连珠之夜，可能就是我能回去的时机！"

柳青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慢慢抽回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那叶大哥要走了吗？"

叶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着柳青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柳青，我..."

"不用说了。"柳青强扯出一个笑容，"叶大哥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能...能帮你找到回家的路，我很高兴。"

她匆匆起身离开，关门的瞬间，叶远似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啜泣。

独自坐在客房内，叶远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回到现代社会，他可以继续做一名外科医生，享受先进的医疗技术和便利的生活；但留在这里，有敬他爱他的柳明，有需要他医术的病人，还有...柳青。

窗外，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叶远取出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和香囊，在灯下静静凝视。两个世界，两种人生，他该如何选择？

而就在此时，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叶远警觉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他看到几个黑影正悄悄包围了客栈。为首的人抬头望向他窗口的方向——即使隔着距离，叶远也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周御医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