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现代惊魂

刺眼的白光中，叶远紧紧抱住柳青，感觉身体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又重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柳青痛苦的呻吟。当眩晕感终于消退，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身下冰冷的硬地板。

"心电监护仪准备！"

"血压90/60，脉搏微弱！"

"快通知外科值班医生！"

嘈杂的喊叫声在周围炸开。叶远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穿着淡蓝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正围着一个推床忙碌。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刺得他眼泪直流。

这是...医院？他回到现代了？

"叶大哥..."怀里的柳青虚弱地唤道。她脸色惨白，右肩处的箭矢已被折断，但箭头仍深嵌在肉里，鲜血浸透了粗布衣衫。

"坚持住！"叶远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他们正躺在急诊室的走廊中央。几个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鬼魂。

"你们...从哪里进来的？"一个保安冲过来，手按在警棍上。

叶远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失踪数月，现在突然带着一个古装受伤少女出现在医院，必须有个合理解释。

"我是市立医院的叶远医生！这位是...是历史剧组的演员，拍摄事故中受伤了！快叫林志远医生！"他故意大声喊出好友的名字。

保安将信将疑，但柳青的伤势确实危急。他拿起对讲机呼叫支援，同时几个护士已经推来担架。

"箭伤？这年头还有这种伤？"一个年轻护士小声嘀咕。

叶远顾不上解释，协助医护人员将柳青抬上担架。柳青惊恐地抓住他的袖子，眼中满是恐惧和困惑。周围的一切——闪烁的电子屏、滴答作响的仪器、刺眼的灯光——对她来说都如同妖魔。

"别怕，这些都是治病工具。"叶远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安抚道，"就像我告诉过你的，能换心换肝的地方。"

柳青艰难地点头，但当一个护士拿起针头准备静脉注射时，她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等等！"叶远拦住护士，"先处理箭伤，她可能对很多药物过敏。"他不能让柳青在现代药物作用下出现异常反应，那会引起更多怀疑。

推床快速穿过走廊，直奔手术室。叶远紧随其后，却被保安拦住。

"先生，您不能进去。而且警方马上就到，需要您解释一下情况。"

叶远心急如焚。柳青的箭伤需要专业处理，但让她独自面对完全陌生的现代医疗环境太残忍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转角处跑来。

"叶远？！老天，真的是你！"

林志远穿着白大褂，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一把抓住叶远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这位失踪数月的好友："你这几个月去哪了？警方都快把你列入死亡名单了！还有这身衣服..."

"志远，没时间解释！"叶远抓住好友的手臂，"里面那个女孩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肩上有箭伤，可能伤到锁骨下动脉。我必须进去！"

林志远震惊地看着叶远，又看看手术室方向，最终下定决心："跟我来。"

在好友的担保下，叶远得以换上手术服进入准备区。透过玻璃，他看到柳青已经被麻醉，医生们正在处理伤口。现代无影灯下，那支折断的古代弩箭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林志远递给他一杯水，"你消失的这四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穿古装的女孩是谁？"

叶远双手颤抖，水杯几乎拿不稳。四个月？他在明朝生活了近半年，现代却只过去了四个月。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说来话长..."叶远斟酌着词句，"我...遇到了意外，被一个与世隔绝的历史研究团体所救。柳青是他们的成员，这次意外受伤..."

"历史研究团体？"林志远狐疑地看着他，"叶远，你知道警方在你车里发现了血迹，怀疑你遭遇了谋杀。现在你突然带着一个中箭的古装少女出现...这解释太牵强了。"

叶远苦笑。他知道这故事站不住脚，但真相更荒谬。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主刀医生走出来。

"箭取出来了，没伤到主要血管。但她失血不少，需要输血和抗生素治疗。"医生摘下口罩，奇怪地看着叶远，"不过有个问题...她的血液中有种未知抗体，我们现有的血型检测方法无法完全匹配。"

叶远心头一紧。明朝人的血型与现代检测系统不兼容？这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用O型阴性血，缓慢输注，密切观察反应。"叶远迅速给出专业建议，然后转向林志远，"能帮我个忙吗？我需要你联系院长和警方，解释我的回归。就说我遭遇车祸后失忆，被山区居民收留，最近才恢复记忆..."

林志远叹气："叶远，你知道这谎言经不起推敲。但..."他看着好友憔悴的面容，"我会尽力。不过那个女孩...她没有身份证件，医院系统怎么登记？"

"用我的亲属名义。"叶远不假思索，"就说她是...是我的未婚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保护柳青的最佳方式——作为家属，他有权决定她的治疗方案，也能避免警方过多盘问。

林志远挑了挑眉："未婚妻？好吧...这几个月你确实经历了不少。"他拍拍叶远的肩，"我去安排，你先去看看她。"

柳青被转入普通病房后，叶远终于能近距离守着她。现代医院的单人病房安静整洁，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打破寂静。柳青在麻醉作用下沉睡，长发散在白色枕头上，古装已被换成病号服，显得格外脆弱。

叶远轻轻握住她的手，思绪万千。他们真的回到了现代，但接下来怎么办？柳青没有身份，不懂现代生活，甚至连语言都不完全通——明朝官话与现代普通话有很大差异。而他自己，还要面对失踪数月的各种法律和职业问题...

窗外，天色渐暗。叶远打开电视调低音量，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起"古装男子大闹古董街"的奇闻。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明代官服，在古董店询问"太医院"的位置，随后与保安发生冲突后逃走。

叶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个身影...那个姿态...难道是周御医？他也穿越到了现代？

"叶...大哥？"微弱的声音从病床传来。

叶远连忙关掉电视转向柳青。少女已经睁开眼，正惊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手臂上的输液管、鼻子上的氧气管、胸前贴着的监护电极...

"这是哪里？那些...那些是什么？"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叶远轻轻按住她，"伤口会裂开。这里是...是我的世界的医馆。那些管子都是治病的工具，就像我告诉过你的。"

柳青的眼中充满困惑和不安："那些发光的盒子...还有滴滴响的妖怪..."

"那不是妖怪。"叶远柔声解释，"那是监护仪，就像...就像能看见人体气血运行的铜镜。"他用柳青能理解的比喻，"那些管子输送的药液，就像特别熬制的汤药，直接进入血脉起效更快。"

柳青勉强点了点头，但手指仍紧抓着床单："我们...真的到了四百年后？"

"是的。"叶远点头，"你现在很安全，周御医找不到我们了。"

他决定暂时不提新闻里看到的那个身影。柳青需要休息，而不是更多恐惧。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叶医生，该给病人测体温了。"她友善地微笑着，拿出电子体温计。

柳青看到陌生人靠近，本能地往叶远身后缩。当体温计发出"嘀"的一声时，她几乎跳起来。

"没事的，这只是个...呃...小型诊脉器。"叶远继续着他的"古代术语翻译"。

护士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古怪情侣"："叶医生，你未婚妻好像很害怕医院。她是第一次来大城市吗？"

"可以这么说。"叶远含糊地回答，同时轻抚柳青的背安抚她。

护士记录完数据，给柳青换了一袋输液："这是抗生素，防止伤口感染。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警方明天要来做个简单询问，院长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医院会议室。"

叶远心头一紧，但表面保持镇定："谢谢提醒。"

护士离开后，柳青虚弱地问："叶大哥，'警方'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问我们？"

"就像...县衙的差役。"叶远解释道，"我消失这么久突然出现，还带着你...他们需要确认我们没有做什么坏事。"

柳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们会分开我们吗？"

"不会。"叶远坚定地说，"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我的..."他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你的什么？"柳青纯净的眼睛直视着他。

"我的未婚妻。"叶远终于说出口，心跳如鼓，"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我也可以保护你。"

柳青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未...未婚妻..."

"这只是为了应付官府...不，警方的说法。"叶远急忙解释，"你不用..."

"我愿意。"柳青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在你家乡，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叶远喉头发紧："就是...两个人约定将来结为夫妻。"

"那在我们家乡也是这个意思。"柳青勇敢地握住他的手，"叶大哥，我愿意做你的未婚妻。不管是四百年后还是四百年前，我的心意不变。"

叶远感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轻轻回握柳青的手，正想说些什么，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林志远站在门口，表情严肃：

"叶远，警方提前来了。还有..."他压低声音，"他们在查那个箭伤，说是古董弩造成的。事情有点麻烦。"

叶远深吸一口气，转向柳青："我必须去一下。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柳青紧张地点头，眼中满是不舍。叶远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放在她手心："这是我的信物，就像你给我的香囊。拿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离开病房前，叶远最后看了一眼新闻画面。那个模糊的"古装男子"身影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周御医也穿越到了现代，那么他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