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二章：安全屋
最后更新: 2025年11月7日 下午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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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在黑暗中低吼。
林岚的车，一辆原本只用于拍摄和代步的小车，此刻在程晟的手中，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敏捷的、在数据缝隙中穿行的幽灵。
他没有开导航，他不需要。
林岚的意识，被迫与他那台冰冷的超级计算机同步着。
她能感觉到。
她感觉到他正在看着整座黎城。
不是用眼睛，是用数据。
（林岚接收到的意识流）
……天眼系统，1S3号监控探头，数据延迟0.5秒……转向了。
……交通部数据库，A区红灯，剩余12秒。
……穿过A区。
……B区，下水道维护，市政数据库……摄像头离线。
……进入B区。
他像一个幽灵一样，驾驶着这座城市的数据，而她，就是他携带的另一个幽灵。
林岚靠在椅背上，
忍受着身体（第十六章的风暴）和精神（第二十章的音波）的双重余震。
她的海洋，
第一次，
如此安静地，
臣服于锚点的航线。
她不知道逃了多久。
半小时。一小时。
黎城的霓虹，
渐渐稀疏。
城市噪音，
渐渐远去。
他们驶入了旧工业区。
这里是黎城的锈带。
数据覆盖不到的盲区。
车子，
拐进了一个废弃的集装箱货场。
月光，
冰冷地照在那些巨大的、死去的铁盒上。
这里安静得像……坟墓。
程晟熄了火。
世界，
瞬间沉寂。
到了。
他开口，
打破了沉默。
下车。
林岚解开安全带，
推开车门。
双腿一沾地，
一股战栗的酸软，猛地从大腿根部袭来，
她差一点跪倒在地。
……
她扶住了车门，
咬着牙，
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程晟下了车。
他看到她战栗的姿态。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看到她扶着车门的手，
指节发白。
他的理智，计算着。
……K的音波后遗症。
……第十六章的物理损伤。
……肾上腺素消退。
……系统……即将崩溃。
但他什么也没说。
跟上。
他转身，走向阴影。
林岚深吸一口气，
忍着身体深处那陌生而酸痛的撕裂感，
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安全屋，
不是房子。
是地下。
程晟推开一扇伪装成下水道入口的沉重铁门。
一股冰冷的、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没有霉味。
只有混凝土和机油的味道。
他拉下了电闸。
啪。
不是明亮的白光。
是老式的、昏黄的钨丝灯。
照亮了一条向下的金属楼梯。
这里……
没有数据。
没有网络。
Ooi博士的眼睛，
看不到这里。
K的耳朵，
听不到这里。
林岚扶着栏杆，
一步一步，
艰难地走了下去。
砰——！
程晟关上了铁门。
那厚重的金属撞击声，
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安全……
暂时的安全。
肾上腺素，
终于消退了。
林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眼前就一黑。
那股被压抑了一整晚的疲惫、疼痛、恐惧，
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
她的腿，软了下去。
但她没有摔倒。
一双滚烫的、坚硬的手臂，
接住了她。
程晟皱着眉，
及时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和紧闭的双眼。
理智的计算，
再次波动。
变量……失控。
资产……受损。
他弯下腰，
再一次，
打横抱起了她。
没有第十五章的粗暴和掠夺。
只有科学家处理实验品的高效和冰冷。
他穿过黑暗的走廊，
踢开一扇门。
将她丢在了T一张行军床上。
水。
他言简意赅，
递过一瓶矿泉水。
林岚颤抖着手，接过。
冰冷的水，灌入喉咙，
勉强压下了那股眩晕。
她环顾四周。
这……就是他的安全屋。
像他一样。
冰冷、坚硬、极简。
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只有生存所需的最低配置。
你受伤了。
程晟站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宣布，
不是关心，
是陈述事实。
我没……
林岚刚要反驳，
程晟的目光，
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里，
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是昨晚，
他将她手腕压在枕头上时，
失控的力量，造成的。
林岚猛地缩回了手，
藏在了身后。
程晟看着她防御的姿态。
沉默了。
他转身，
打开了一个金属柜子。
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医疗箱。
扔在了床上。
处理一下。
他命令。
林岚咬着嘴唇，
打开了医疗箱。
消毒水、纱布、药膏。
她拿起棉签，
手，
抖得厉害。
不是害怕。
是脱力。
她根本无法对焦。
程晟站在那里，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徒劳的努力。
看着她把消毒水洒在了床单上。
看着她frustration（挫败）地闭上了眼睛。
科学家的理智，计算着。
……她无法自理。
……放任伤口，可能导致感染。
……资产受损……会拖累逃亡。
……逻辑……推导……
结论：
必须介入。
程晟走了过来。
拿走了她手中的棉签。
林岚惊恐地抬起头。
手。
他不容置疑地命令。
……我自己来！
我没有时间，
程晟冰冷地说，
等你恢复平静。
手。
林岚战栗着，
缓慢地，
伸出了那只青紫的手腕。
他抓住了它。
滚烫的、干燥的、粗糙的手指，
碰到了她冰冷的、战栗的皮肤。
……
林岚倒吸一口凉气。
他坐在了床边。
低下头。
专注地，
用消毒水，
清理……
他自己造成的伤痕。
那……不是温柔。
那是一个科学家，
在修复他失控的实验……
留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