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重逢 | 第十四章 无名虫尸

经过一整夜的调息，翌日忘尘天未亮就起床，亲手整了一大笼馒头，让练星和接下来几天不用再捱饿，接着便与小曼一同上山采药去了。

他想亲眼看看师弟出事之处，虽时隔数月，却也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一人一妖站在当初忘缘倒卧的晨曦果树前，低矮的树上挂着成串的淡黄色小浆果，果皮上有着点点荧光，看来格外迷人。

“树林里较小的飞禽走兽都爱吃晨曦果，人虽不吃，但想来吃了应该也不会有大碍。”小曼解释道。

忘尘摘了一串晨曦果，朝口里抛了两颗：“待会就知道了。”晨曦果初入口有些涩，但嚼多几下又有一阵回甘，“味道还不错。”

小曼随手也摘了一串，细细品尝起来：“我平日也很爱吃。”

忘尘扫视一遍周围地貌，道：“我想到附近看看。”

“之前我曾在周边搜索过，并无斩获，希望道长能够发现一些对相公有帮助的线索。”小曼将希望都放在忘尘身上：“我先去采药，一会儿再回来此处与你会合。”

忘尘点头，转头就四下搜寻起来，边走边看了约一顿饭的时间，眼前出现数丛长着紫色小花的低矮树木。忘尘想起师弟曾说自己来树林里寻找紫色小花染布，难道就是这些花？

他来到树丛跟前，正想伸手摘花，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忘尘以为是小曼，回头一看，竟是一名身着花色衣裙的少女。

此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型娇小，长得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穿着打扮却与长相极不相称，有些过份艳丽。她见忘尘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露齿一笑：“道长，这花有毒，碰不得。”

“有毒？”忘尘转头看那些如同小指甲大小的花儿，将信将疑。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如此娇滴滴的女子，看来自己遇上了妖物。

花衣少女见忘尘神色，嘴一嘟，一副撒娇的模样： “道长，你怎么不相信人家嘛。” 她伸手拉住忘尘衣袖，人便蹭了上来。

忘尘一惊，接连退后数步：“无论是人是妖，都请姑娘自重。”

“我早说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妖怪。”身后传来另一把清亮的嗓音，忘尘一个激灵，急朝外侧一跳，抬手抽出问心，以防备的姿态面对两名女子。

花衣少女扑了个空，对着自己的同伴蹬脚娇嗔：“你看，吓着道长了。”

另一名女子身着黑衣、肤色偏黄，看来二十一二，作男子打扮，眉宇之间散发一股英气。

“吓着他的是你吧！不信你问他？”黑衣女子不甘示弱地回嘴。

“哎，你还恶人先告状！不对，是恶妖先告状！”花衣少女转头对忘尘道：“道长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本来只是想跟着你和小曼姐姐，看看你们上山来干什么，没想到你竟然想碰软筋草⋯⋯”

“你们与小曼是旧识？”忘尘听闻少女提及小曼，眼中警戒稍减，却未收剑回鞘。

少女点头如捣蒜：“我们一直和小曼姐姐与公子在这座山里生活，那天也和他们一道去那傻子家了⋯⋯”

“飞飞！”黑衣女子出言警告。

少女咋舌，见忘尘并未生气，反倒肥着胆子和黑衣女子抬起杠来：“那人傻里傻气的，就是傻子嘛！道长你说是不是呀？”

忘尘有些无奈，拒绝回答。

少女续道：“你还记得那天门上的红彩突然被风刮走吗？是我施的术。”脸上看来还有几分得意之色：“如果不是我，恐怕小曼姐姐连门都进不了呢，嘻嘻。”

黑衣女子带着怒意：“你在道长面前胡说八道，就不怕被他一剑给斩了？”

“你才胡说八道，” 少女不以为然：“道长不是这样的人，对吧，道长？”说着对忘尘眨了眨眼，一副乖巧模样。

寥寥数语，忘尘已感受到少女的难缠。他示意少女脚边的树丛，转入正题：“你说那叫软筋草？”

飞飞伸手摘了一朵小花，放到鼻旁闻了闻：“软筋草天生有种防卫能力，就是叶片背面长满了细细的毛刺，碰触到它的人很容易被扎而不自知。它的枝干与叶片其实无毒，有毒的是花，只要身上有任何细微伤口，再碰触到这些花，花毒就会透过创口深入血液之中，让人筋脉受损，浑身无力，就像中了软筋散一样。”

忘尘沉吟，又问：“你经常在这一带走动吗？”

“确切来说不是走，而是飞。”少女比划了一个展翅的动作，笑吟吟地解释：“我和小蜜都是会飞的，而且生活离不开花草，自然比较熟悉。”

“你这笨蛋，谁让你自报家门了？”黑衣女子额上冒着青筋，咬牙道。

“没关系啦，道长肯定不是坏人，对吧，道长？”

忘尘一愣，只得把问心收入剑鞘，又问：“敢问姑娘知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长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少女想了好一会：“应该没有，”转向黑衣女子：“你记不记得？”

黑衣女子本不欲理会少女，后在忘尘客气地说了一声“有劳姑娘”后，才勉为其难应道：“没有了。”

忘尘向黑衣女子和少女道了谢后，转身就走。少女开口问：“道长，你要去哪里？”

“我得去和小曼姑娘会和，告辞了。”忘尘脚步不停。

“我们也一起去！”少女跟上忘尘，见黑衣女子站在原地不动，急急回来拉了她便走：“等等我们呀，道长！”

***

晨曦果树旁，少女喋喋不休，一下子和小曼东拉西扯，一下子缠着忘尘问长问短。忘尘本以为师弟忘缘是他所见过最厉害的话唠，看来这少女和他倒有一拼。而且少女还有个坏毛病，老爱动手动脚，忘尘躲闪唯恐不及，好几次都要小曼开口斥责，少女才稍加收敛。

有了熟悉此地环境的二妖帮助搜索，忘尘与小曼很快找到另一线索——在忘缘倒地处的地面有着一些虫尸碎片。二妖一时看不出是何种虫类，便收起虫尸碎片，打算研究一番。

小曼告知那名叫小蜜的黑衣女子练星和旧疾复发后，小蜜便表示欲随忘尘与小曼下山助练星和恢复真气。忘尘见其一副担心练星和的模样，也不便阻拦。

少女飞飞见小蜜打算一同下山，说什么也不愿独自留在山上，最终忘尘只得带着三妖一同回到忘缘住处。尽管他从未对妖物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但也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与妖物同行，且一次还是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