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的人好心地扶起他到更宽敞的地方坐下。

靠得近的时候他能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酒味，虽然还不到会让人反感的地步。不过一想到今天是毕业典礼这么大的日子，这个人还一身酒气，万一在礼堂被谁给闻到了那一定会给他添加负面形象。

“谢谢你。”他重新坐下，然后偷偷打量这个男人。

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帅气得难以忽视，只不过他冷着表情臭着一张脸，白瞎了长那么好看，浑身散发着冷气让人忍不住感到颤栗，一般大概不会有人想靠近这个人。

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高岭之花。

只能远远看着，遥不可及的人。

“不会。”男人垂着眼，“你有什么事吗？”

清风拂过，吹起男人额前碎发，发梢后黑溜溜的眸子透着莫名的阴郁之色。

啊，他没有看错。

“你认识我哥吗？”

他在老哥的IG限动里看过很多次这张脸。有时候是和老哥一起吃饭的时候的摆拍，有时候是去到仙境的模特……但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朋友的相处日常。因为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他之前看到照片的时候就问过老哥这个人是从哪里找来的模特，结果老哥神神秘秘藏着不说话。

所以在那之后他就没再问过老哥这个人的事情，只把这个人当作老哥的好朋友。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同个学校的学生而且还是同届毕业生。

老哥这个人真的是不能被提起。

他一说起老哥，这个人马上就眼眶泛红，路灯温暖地映照在他身上，眼里打转的泪珠闪闪发光下一秒好像就要掉出来。

“不好意思。”

男人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他伸手遮住眼睛，一手拿起自己的东西又要离开。

“你等一下啦！”

男人闻言停下了脚步。他对友人的弟弟想要说的话是好奇的，擦干眼泪后情绪也比较稳定了，他静静地望着对方等着他说话。

“我哥他说这个时间一定要来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总不会真的是要看日出吧？虽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但是那朵牵牛花又怎么说？

没道理老哥画牵牛花是想要开发新爱好？

“……你哥大概想看那个。”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观众台连接着学生走道桥中间的空隙可以看到桥下攀着绿意。

这个人最开始坐着的这一排回过头就能看见这隐秘的风景。

天还没亮底下只能靠着下面的路灯施舍光线，绿色与灰黑的水泥柱交错，再加上光线遭到阻拦延伸出来深色的影子，这好像没有什么好看的，真要形容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他疑惑着，正要开口询问到底是什么，可是他还没开口，眼神就捕捉到了那唯一的可能性。

“牵牛花。”

他拿出手机翻出拍照软件，将镜头对着还没有完全绽放的花朵放大，然后拍下。

他不熟悉拍照的技巧，没有办法拍出什么充满故事感的照片，能做的只有把东西记录在镜头下。

他一连拍了好几张，打算之后给老哥看，但是他检查相册一番后感觉照片拍出来都一样烂，老哥还在的话一定会靠北他糟蹋美丽的东西。

“老哥是个颜狗，他一定很喜欢你。”他收起放在手机相册上的视线，看着旁边一语不发看他拍照的人，“也谢谢你和我老哥做朋友。”

男人盯着他半晌，用哽咽的声音说着，“我不想看到你……”

直白的话语毫不隐藏针对性的迁怒。

这个人的痛苦，是听到老哥的时候就会落泪、看着和老哥有关系的人的时候就要窒息。

“对不起。”

然后，这个人还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冲他生气，还是对不起他要离开了……或许两者都有。

这次他没有再开口挽留那个人。

他吸了吸鼻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车上的时候到底还是瞒不过家人，他只好谎称外面太冷了，冻得他鼻涕直流。

所以眼睛和鼻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