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穿了一身素白色的孝服，楚尚书也被停官三年了，尚婉婷这一病逝可真把所有事情推上了巅峰。

一一一姨娘们的明争暗斗。

先是赵翩鸢，直接亮出了保命底牌，腹中的子嗣。这亲生骨肉的存在成功让楚尚书动摇了，于是继弦夫人的事情又往后推迟了。

再之后就是四姨娘，大夫人尚婉婷临死推荐的继弦夫人，这是本度夺嫡之争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候选人。一来母族有势，二来有尚婉婷所荐，但美中不足的是，四姨娘自打滑胎以后一直见红，楚尚书对她仅剩怜惜。

然后后补选手洛氏与徐颖，这两个一个不闻不问一个支持赵翩鸢，剩余的都死得一个不剩的了，这刺激的夺嫡之战墨沉舟本来可以坐在旁边啃瓜子慢慢传账簿莫名其妙缺的钱给庄筠雅的，怎么知道天算不如人算。

第一，楚留池肯定是支持洛氏的，但洛氏不争不抢的也让人着急，楚留池成日拉着她问方案，这要她怎么回答？

第二，她从来没想过赵翩鸢等人都把她视为对手之一，毕竟她一个庶子的正妻没什么帮助对吧？但问题来了，在她人眼里墨沉舟与洛氏自成一派，不得不防。

赵翩鸢那边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指不定在憋大招呢，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墨沉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夫君就这么希望，姨娘坐上主母的位吗？”墨沉舟问道。

“那是自然。”楚留池眼中带着几分恳切：“我若是嫡子，你的待遇和地位都会更上一层楼，不至于出了什么事都只能逆来顺受。”

就拿那笔六十万两银子来说，墨沉舟实在太被动了，以至于楚尚书下令时他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夫君的心意，妾身明白的。”墨沉舟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姨娘似乎也没有争取的意思呀！这样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

主要是因为尚婉婷临死前交代过，要自己听四姨娘的话的。加上她与洛氏感情说是淡如水也不为过，楚留池若是要扶持她岂不是与自己背道而驰？

“多此一举？”楚留池蹙了蹙眉：“娘子，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名正言顺地当正妻呀？要不是姨娘担心父亲苦恼，这位置早早就是她的了。”

“可是……以姨娘的身世，就算坐上这个位置，总会引人非议。”墨沉舟忐忑不安地道。

洛氏戏子出生是一记命伤，哪怕楚留池已经成年了，洛氏要争嫡还是有难道在的。

“娘子。”楚留池的脸直接就黑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哪怕知道墨沉舟说的是事实，但听在他耳里依然不好受，毕竟自己从小就常常被人指指点点，大部分都有洛氏出生卑微的原因所在。

“妾身不是有意的……”墨沉舟连忙认怂，楚留池和他那老爹一样挺在意他人目光的，这点和踩雷无异。

“……罢了，我也不怪你。”楚留池叹了一口气。

墨沉舟到底是童言无忌，而且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就冲身世这一点也让他开始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了。

自己只想着要摆脱庶子的身份，也没想过洛氏当上主母后会不会饱受争议，甚至被人嘲弄。墨沉舟倒是想到了，还要承担着会被自己责怪的风险说出来。

墨沉舟选择陷入了沉默，感觉自己多说几句之前努力建立的形象便在三言两语之下被瓦解了。

“对了，知嫋对你还算尊敬吧？”

楚留池这次直呼其名了，眼里也没有往日的宠爱与怜惜。

自打知嫋诬陷了冷衾以后，楚留池对知嫋可以说是失望至极，没想到知嫋竟然和楚尚书联合起来！

之前知嫋在父亲与他之间选择了自己，那时候楚留池心中有种异样的愉悦感，这种夺走他人之物的滋味实在让楚留池满足，尤其还是他那瞧不起自己的父亲。

墨沉舟心头一紧。

说到知嫋，总让她回想起无辜死去还要背负骂名的冷衾，如今自己还要看着知嫋在这后院安生，当真叫人心中不快。

“……还好。”墨沉舟勉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君不必担心，知姨娘她还是懂规矩的。”

楚留池自然看出来了，不忍叹了一口气：“要是衾儿有与我商量就好了，当日指控时我也不至于这么措手不及。”

“妾身也对不住她。”墨沉舟低声道：“要是她有对妾身说的话，要是父亲要害的人是我，冷姐姐也就不会死了。”

“父亲几年前不得手，心中不岔，所以才会公报私仇，将此罪推给衾儿。”楚留池也知其中缘由：“现在还把这锅甩给你背，这么理直气壮！娘子你不必感到愧疚。”

楚留池与楚尚书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就分裂成万段了，冷衾和知嫋的事情直接点爆了导火索，本来就不满的楚留池对楚尚书就更加憎恶。

“那个……”墨沉舟突然想起自己的复仇计划：“夫君许久没去见知姨娘了吧？会不会惹得她伤感呀？”

墨沉舟这说轻了叫贤惠，说重了叫傻子，刚刚楚留池提起的不都在说知嫋的坏话吗？墨沉舟半路杀出来是几个意思？

“不必在意她。”楚留池搂了搂她的肩膀：“今后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可……可要是知姨娘的话有说服力的话，父亲说不定会答应让姨娘成为继弦夫人呢？”墨沉舟提了一个诱人的建议。

“有這个可能？”楚留池对她提出的观点感到诧异。

“毕竟红颜祸水，美色误人嘛～”墨沉舟眨了眨眼，凤眸流转，嘴里说的明明不是什么正经话。

“你啊。”楚留池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所谓以牙还牙，楚尚书敢和知嫋苟且陷害冷衾，那自己也可以试试。

“嘻嘻，夫君过誉了。”墨沉舟笑得天真无邪，楚留池却看不出来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知嫋，但愿你能落入网中吧……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冷衾还在九泉之下看着呢。